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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崭新生命的诞生给连日里?神经紧绷的众人带来?了稍许慰藉, 但……也仅仅是稍许慰藉而?已。
叶一柏的外套几乎被血浸湿,这就使得他们原先?的安排被打破,叶一柏一行不能直接去行政厅的临时办公室, 而?是和周郝仁等?人告罪后, 直接回了裴泽弼在平津准备的住所。
车子行驶在空旷的平津城大马路上,叶一柏透过车窗看这座城市。
街道两旁萧萧索索, 几乎已经没有开着的店铺了, 零星两家也只是开了个小门,马路上的行人更是几不可见,冷风中一张老旧的报纸被吹起, 恰好飞过叶一柏等?人的车窗旁,他匆匆一瞥,报纸上密密麻麻的“讣告”令人心惊。
叶一柏微微闭了闭眼,本就如玉的面庞被这北方冬日的微光一照,竟一时让人看起来?不似真人。
裴泽弼将自己?身上毛领披风解开, 弯腰蹲下身来?,“冷吗?”他将叶一柏的裤腿卷起,同时轻声问?道。
刚刚叶一柏单膝跪在血水中, 左脚大半个裤腿都被血水浸湿,血水渗进裤腿已微微呈现凝固状, 隔着手套, 裴泽弼明显感受到手心传来?的寒意?。
他摘下手套, 温热的手覆盖在叶一柏冰冷的脚踝处,直到感觉到他掌心不再这么冰冷了, 才将自己?的毛领披风裹在叶一柏的小腿上。
从寒冷到温暖,许是温度上升太快的缘故,叶一柏的双脚传来?一种涩涩的酸麻感,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没事的,我不冷。只是……”他顿了顿,苦笑地揉了揉肉自己?的太阳穴,“只是有点……怕。”
叶一柏并不掩饰自己?心中的畏惧,车站里?众人期冀的目光以及这随意?一瞥看到的代表着一条条人命的密密麻麻的讣告,让他心头?如同压了一座大山一般,沉重的同时又有些胆战心惊。
敬畏生命,因为?敬畏所以恐惧。
从学生时代就被导师们耳提面命,对于生命不能失去敬畏。手术台上的是一个个鲜活的人,而?不是一块块带血的肉。做临床的白大褂们,特别是他们这种拿刀的,几乎把对生命的敬畏刻进了骨血。
一个个鲜活的人啊……
如果说手术台上一个失误的代价可能是一条性命,那么现在,一个错误决策的代价……
“没有人会比你做得更好了,第一天到平津,你就已经解决了此行最大的难题,库克和盖尔两位领事已经表示会在今天将他们手中的资料送一份到公馆,明天早上在青年路的碰头?会他们也会参与。这就代表他们默认了你在这次平津抗疫中的主导地位,也愿意?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