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晏清垂头吻了一下他的唇,轻声道:“喜欢。”
他将汤碗递给谢慈,烛火在眼中绽放,像是无底深渊也有终于拥有了光明的钥匙,他低声道:“阿慈喂我好不好?”
巫晏清抿唇,苍冷的面容竟显出几分难言的落寞来:“我从前在寺庙见过许多普通人家的夫妻,为了显得亲近,他们总愿意给对方喂食。”
“那时候我身上尚且还留有剧毒未解,抱着能过一日就过一日的想法,但偶尔也会生出一些妄念来。”
“我想,我总也能遇到我爱的人,与他白头到老。”
谢慈手上微顿,他垂着眼将汤水喂给巫晏清,细长葱白的指微颤,被巫晏清扶稳。
谢慈深呼吸一口气道:“喝汤便喝汤,你话好生多。”
巫晏清睫毛微微扇动,轻笑:“娘子教训的是。”
谢慈的脸腾的一下红了。
等谢慈收拾东西离开后,大太监才忧心道:“陛下,这汤水中下了毒,贵妃娘娘不知从何处弄来‘百日醉’,解起毒来还有些麻烦。”
巫晏清垂着眼,漫不经心道:“无碍,继续盯着,阿慈总是容易心软。”
何必这样折腾呢?大太监叹了口气,也再多说,行礼退下了。
盯着谢慈的暗卫没过两日便回来复命,说是贵妃自第三日后便再没向那汤水中加粉末。
大太监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巫晏清指骨敲了敲案板,阿慈果然心软了,如他所料,接下来他只需要装病便能抓住那些幕后黑手。
巫晏清深黑的眼中恍若生出一滩烂泥似的沼泽,那些高高在上的士族与贵族,他要一并将他们端起。
喉头微痒,巫晏清克制不住的咳嗽了两声,铁锈的气息四处蔓延,他展开苍白的手腕,殷红的血液赫然出现在手掌心。
巫晏清眉目间更加惨淡,仿若萦绕着一股死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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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很快就病倒了,这病情来势汹汹,几乎是一夕之间,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了。
皇帝病倒了,一国无主,大元皇室血脉本就单薄,更不用说新皇在接手帝位后,其他的皇子都出了意外,死的死残的残,根本没有任何能够接手大任的人。
就在众人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那位谢贵妃突然拿着圣旨,言明皇帝让他暂代摄政。
举国哗然,尤其是士族子弟,就差举起造反的大旗。
理由无非就是谢慈并非侯府血脉,只不过是一介庶人,况且大元惯来的规矩便是后宫不允许干政。
他们并没有闹腾太久,从谢池被贵妃封为摄政大臣开始,不出几日,那些多舌的人便全然被压制了下去。
谢慈坐在龙椅旁新增的案桌前,他无疑是忐忑的,几次三番的看向谢池,在看到谢池对他抿唇微笑的示意下,才勉强安定了心神。
谢慈是一夕之间被碰上摄国之位的,他根本反应不过来,是谢池领着他一步步走到如今。
谢慈并不是多么聪明的人,更多时候他像是一朵菟丝子,一开始依附谢侯府肆意逍遥,后来依附皇帝横行霸道。
现在他已经无从所依,沈棠之不够果断,太过恪守君子忠君之道,迟迟不敢下手,错失良机。于是,谢慈如今只能依靠着对他狼子野心、觊觎之心昭然若揭的小弟谢池。
谢池在政事上几乎有种天然的敏锐程度,他机关算尽,知道皇帝并不好对付,宫中遍布着眼线,所以在让谢慈下毒的三日后他便调整了策略,让兄长装作被感动的模样,以此来迷惑皇帝。
三日前下的毒确实是‘百日醉’,不至于致死,只会叫人缠绵病榻,是一种慢性的毒药。
但三日后,减弱了皇帝的戒心后,谢池命人下的毒却更为阴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