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他从来就不姓聂,他原本的姓氏,应该是云。
他是云家女儿与云家表哥诞生下来的。
倘若淮安姓聂,他或许会心甘情愿的辅佐对方,可惜自从知道他不姓聂之后,他才真正下定决心要篡位的。
但是如今……聂无垠握紧拳头。
他放弃了。
这是青年第一次甘心放下所有的一切,甘心放下自己心里的骄傲,甘心放下血脉偏见,成为少年最忠诚的臣子——
聂无垠垂下眼睑,再次抬眼之际,目光犹如深夜狩猎的孤傲狼王,跪着逼近少年,弯腰靠在他的肩膀处,低低的在他耳畔轻声叹道:“陛下。”
少年的呼吸一窒。
呼吸在耳畔撩拨,他的唇.瓣微微动了动,不经意间划过他的耳垂。
“你的皇位,我就帮你稳住;你的江山,我给你打来;你的奏折,我也可以帮你批阅。”
“只要你好好地解毒,好好的治病,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包括他的命,还有……他的子孙。
青年含笑无声的说。
可是少年却拨开他的脸颊,捏着他的下巴,高高在上的冷眼睨视:“皇叔,朕以为你会得寸进尺。”
的确会。
但不是现在。
聂无垠对着他笑了笑,目光温柔如春水荡漾。
淮安推开他,道:“皇叔,你可要记住你说的话,帮朕稳住这江山。”
“是。”
聂无垠乖顺的弯下自己挺直的背脊。
他已经不愿再去想少年的态度是拒绝还是欲迎还拒,也不愿去深究这场爱恋是否源自于对方的故意欺骗,他现在只想好好地陪伴在淮安身边,做那温水,煮着“青蛙”。
淮安没有再说话。
因为他实在是有些疲倦。
神魂固然强大,但架不住自己肉身对自神魂的影响。
所以淮安又昏睡过去了,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山崖之上,回到了围猎场中的大帐篷之内。
头顶明晃晃的纱幔随着他的动作摇晃两下,身旁守候沉睡的青年被惊醒,他抬起头,目带惊喜的看着淮安。
“陛下,你醒了?”
重病之时,身边连一个亲近之人都没有,除了一个看似敌对势力的摄政王,实则早已收编于麾下的聂无垠。
他坐正身体,咳嗽两声,低声问:“我昏睡几日了?”
“三日。”
聂无垠心疼的握住他的手,小心翼翼的搓着,粗糙的指尖与细嫩的手掌触碰。
这个时候,他连半点心思都未曾有,只想好好的捂一捂少年那略显冰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