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若是有朝一日需要解开它,那我自己亦随时可能陷入疯狂,届时我需要一个人将它锁回我的臂上,思来想去,似乎只有你最合适。”小禾淡淡地说着,似乎在陈述一件并不重要的事。
“好。”
林守溪听着她的话语,心情明朗了不少。
小禾开始给他解封印。
解封印之时,原本清冷的屋子一下子热闹了许多,小禾娇俏的话语时不时地响起,带着淡淡的调笑意味。
“你这里好像很敏感哦,是怕痒么?”
“这里也是哎……”
“我看你平时冷冷淡淡的,怎么现在眉头都蹙起来了?”
“是痛么?痛的话喊出来就好了。”
“……”
小禾的手指精准地点落在林守溪结实的身体上,时不时发出一句令他也觉得羞耻的点评,林守溪勉强维持着均匀的呼吸,心中默默发誓一定要报仇。
“……这里也是关窍么?”林守溪忽然问。
“不是哦。”小禾好奇地眨着眼,“就是我想看看。”
“你怎么一副想打我的样子?”小禾咯咯笑道:“生气了?”
“没有,我哪里敢生大小姐的气?”林守溪说。
“嗯?还敢阴阳怪气我?”小禾眼眸眯起,露出了坏坏的表情,再将他耳朵拧住。
两人在塌边纠缠了一阵,小禾为他解去了半数的封印,她也累得不轻,轻轻拭了拭额角,却发现林守溪面色微红,与他偏冷淡的神情相映成趣。
“你好像很紧张?”小禾问。
“没有。”
“是么?”
小禾美眸流转,她轻轻撩起遮住侧颊的发丝,露出了晶莹如玉的小耳朵,她俯身贴下,靠着林守溪的胸膛,似在听他的心跳。
“你的心跳果然变快了哎。”小禾说。
“你这般……变快也属常事。”林守溪犹豫着说。
小禾此刻穿的本就接近礼服,较为宽松,此刻俯身帖耳,衣襟轻分,自林守溪的视角看,笔直玲珑的锁骨犹如两架白玉轻舟。轻舟泊于白雪的冰面,其后是玄色笼罩的雪山轮廓,山顶隐约有寒梅含苞绽,孤艳高绝。
小禾察觉到了什么,小拳头又挥舞了上去。
……
小禾理了理微乱的衣裳,面色重归宁静。
“对了,其他神侍与他们主人可都已立下契约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小禾回眸,问。
“契约?”
林守溪愣了一下,“你真的要当我主人?”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小禾蹙眉。
“契约订立有何用?”林守溪问。
“防止背叛。”小禾说:“契约为的是让神选者忠诚,以免继神大典的时候发生意外。”
“难道觉得我会背叛你么?”林守溪问。
“少来这套。”小禾淡淡道:“这个主人我当定了。”
说着,小禾将订立神侍的咒语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林守溪,林守溪假装没有听见。
小禾不依不饶,又取来了一张软竹片,吮墨挥毫,在其上一气呵成地写了什么,然后以针轻挑自己指肚,挤出一礼血,摁于竹片末端,递给林守溪。
“你也印一个。”小禾说。
林守溪犹豫,之前还一口一个师妹的少女,如今要喊作主人,他难以接受。
小禾注视着他的眼睛,轻声问:“怎么?不愿意吗?”
小禾等了一会儿,倒也善解人意,“算了,给你点时间思考,什么时候想通了就将手印摁上给我哦。”
她手指一挑,勾出了一封红色信封,将薄竹纸的信推入信封其中,封好,递给林守溪。
林守溪接过了信封,收下。
“陪我出去走走吧。”小禾说。
……
和风细细,雨水绵绵,林守溪走在小禾身边,为她支着一把深青竹伞。
小禾沿着楼台的石阶走向,许多身披白衣的人望了过来,皆微微愣神。
略显昏暗的天气里,这位新任大小姐仿佛破云而出的月,将清辉抖向人间,小禾朝众人笑了笑,大家稍一回神,立刻想到尸骨未寒的大公子与家主,哪怕这位雪发少女再美,他们也不敢多看了。
他们正在草草地办丧事。
拉琴的班子看到那绝美而可怖的少女走来,乐声也戛然而止,生怕惹其不悦。
“接着奏乐便是,我不搅你们。”
小禾淡淡地说。
萧索的乐声这才复起,颤颤巍巍,幽咽如哭,送魂魄远去。
小禾仰起头,目光望着伞面切开的天空,久久出神,仿佛这万千雨丝才是被振动的弦,如泣如诉的声响是它发出的。
林守溪知道,她在怀念姑姑。
前面,二公子与三小姐也一道来了,他们看到眼前的少女,俱是一惊,连忙让开了道路,不敢招惹她。
纪落阳与王二关跟在他们身后,见到林守溪,他们面面相觑,相对无语,亦是有些尴尬。
自进入杀妖院后,他们便很少有过交流,古庭中相聚时那点算不上情谊的情谊,都快消磨得差不多了。
几人无声而过。
走入了那条巷子,林守溪停下了脚步。
巷子没有修复,一侧的墙壁被劲弩大片地摧毁,地砖大片开裂,有着许许多多的箭孔,林守溪立在他昏睡前的地方,抬目向远处望去,此刻雾气已散,他终于可以将前方塔楼看得分明。
不得不说,杀手选择了一个很好的位置。
那恰是屋楼林立之处,高高的木楼展如屏风,二公子、三小姐的住处皆在那附近,据说楼里还藏着巫家不少厉害的供奉。
杀手在失败之后也很冷静,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