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宁小龄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大镜子前做了简单的梳妆。
片刻后,小龄忽然回神,问:“对了,谛听去哪里了?”
“不知道呀,应该在外面吧。”九幽端着热烘烘的鱼出来,对着外面大喊了两声:“谛听,回来啦,吃鱼了。谛听——”
宁小龄听着九幽的喊声,预感不祥地坐到了王座上,她闭上眼,发现已察觉不到任何谛听的踪影了。
九幽犹在喊着,她端着鱼,苦恼地走回来,伤心道:“它,它也太小气了吧?哼,再不回来吃,我可就自己吃了啊。”
……
……
古煌,晨风凄冷。
战争终于露出了一线曙光,人间亦是百废待兴的模样。
宁长久缓缓走入神画楼的废墟中。
陆嫁嫁,司命,邵小黎皆跟在他的身边。
这一夜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五百年的日积月累似都在这一夜爆发了,尚且立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神思飘摇,久久无法回神。
剑阁的弟子们也立在这片废墟中。
他们万里迢迢地赶来,虽不明确发生了什么,却也目睹了很多东西。
宁长久走到他们面前,取出了柯问舟赠与的剑牌。
“剑圣临走之前将你们托付给了我,从今往后,我便是新的剑阁之主,我会护你们周全,护天下安宁。我们要将柯前辈的意志继续传承下去,直到某一日,苍天上再没有恶魔能遮挡我们的眼睛。”
宁长久徐徐说着。那些后来赶到的弟子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有些懵地面面相觑着。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师父他老人家仙逝了吗?”
“这确实是剑阁的令牌,千真万确。”
“嗯,师姐她们到得早,先问问师姐吧?”
“……”
柳珺卓立在滔滔的洛水边,光线将她的脸颊照得柔美分明,那秀挺悬直的鼻梁泛着微微的锋芒,眼眸却是隽秀内敛的。
如当初骸塔废墟那样,她心神疲惫地目睹着太阳升起,只是这一次,她是正对着朝阳的。
周贞月走到她的身边。
“到底是怎么回事?”周贞月来得稍晚,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柳珺卓许久后才平稳了心绪,她看着师姐担忧的面容,道:“此事很长,我之后再与师姐说,总之……我们师父是个了不起的人。”
她这样说着,然后望向了其余尚有争执的弟子。
她当着所有弟子的面,仪态认真地走到宁长久的面前。
“许久不见。”柳珺卓道。
自南荒一别,又是数月了。
宁长久从陆嫁嫁的手中接过了昆仑剑,递还给了柳珺卓。
“昆仑,剑归原主。”宁长久说。
柳珺卓盯着这把自己赌输的佩剑,她低下头,似有羞愧。
柳珺卓暂时接过了剑,却道:“多谢,此剑就当是暂借于我,等他日安宁,我会将它光明正大地赢回来。”
司命听着此话,看了一眼宁长久,有种不好的预感。
宁长久也未说什么,只是应了声。
柳珺卓看了一眼其余的弟子,弟子们也在望着她。
她一手持剑,一手持着骈出双指按在剑鞘上,对着宁长久垂首行礼,认真道:“弟子柳珺卓,见过阁主大人。”
讨论声渐小。
众人看着剑礼端庄,英气逼人的师姐,也陆续行礼。
“弟子见过阁主大人。”
周贞月在原地愣了愣,她看着那个眉目平静的白衣少年,那曾是她心心念念必定要杀死的人。
但转眼之间,世间的善恶是非似都颠倒了,她一时间无法扭转过来。
其余十二位弟子陆续行礼,她木立着,最终也跟着一起行礼。
宁长久点头,他看着柳珺卓,嘱咐道:“你先带着弟子们返回剑阁,路上将剑圣的故事说与他们听,修整之后,你们先去各大宗门组织人手,顺便将方才师尊的话语告诉他们,让他们尽快地传达下去。接着,大家一同前往八十一城,帮助那里的灾民重建房屋,等我将天上的事处理完毕,就来找你们。”
柳珺卓点头应命。
她曾对这个少年立下过必杀之誓,后来却惨败于他剑下,几经波折后她道心飘摇,差点要被对方说动,但故事的最后她却发现,原来师父藏得比谁都深,原来……大家皆站在了光明的那端。
柳珺卓长舒了一口气,心情舒朗,眉目间再度焕发神采。
师父虽然走了,但走时慷慨激昂,世界无人比之更高,应是未留遗憾,自己要为之欢喜才是。那接下来就如那位观主说的一样,由我们继续书写文明的篇章吧。
柳珺卓与周贞月组织着弟子们的返乡之路。
宁长久纯白的心湖里,柳希婉亦开口道:“我也随师姐她们一同回去吧。”
宁长久脚步微停。
柳希婉认真说道:“历经了这些事,我心中多有感触,想在人间多走走看看,磨砺剑心,而且你之后也要去西国,我总待在你的心湖里,好像也不太像话呀,况且……剑阁本就是来派我当卧底的,我觉得我的卧底做得很成功!现在,我该回到组织了!”
宁长久笑道:“柳姑娘确实立下了大功呀。”
柳希婉哼哼了两声,总觉得他是在嘲讽。
宁长久将她放了出来。
少女以灵态飞出,轻盈落地,渐渐化作实体,随后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来到了柳珺卓的身边,扑到了师姐怀里。
宁长久与三位女子则一同背道而上,向着叶婵宫所在之处走去。
天已经亮了,月亮无法清晰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