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萧峋心念转了转,不甚明显地动了下眼睛,转头对上谢风掠的目光,扯起唇角笑道:“好,真是多谢风掠师弟。”

谢龄左右看了一眼。

又过半个时辰,谢龄回到帐中,萧峋和谢风掠一人撑伞、一人提灯,缓慢朝着热泉的方向继续前行。

谢龄对这两个少年人的关系有些疑惑,前几日他们似乎闹了矛盾,今日下午又起了观点冲突,到了夜里,居然能走到一起?

讲和了吗?但谢风掠离开后,萧峋一直和他在一块儿待着,两人不曾接触过,根本无从讲和。

用眼神讲和?还是说,到泉边去继续辩论,争谁更有道理?

极有可能是后者。但……算了算了,年轻人本就难理解,更何况是隔着一个世界、一个社会的年轻人。谢龄摇摇头,放弃尝试理解和思考,坐去榻上。

帐外。萧峋和谢风掠改换了方向,走向远离营帐之处。既然热泉里有人,何必再去。况且,他们相看两厌,都不是发自真心要同对方一道去那里。

雪在风里飞旋,迷离在夜色里,迷离人的视线。萧峋两人之间的距离亦越来越远,到后来,固定在了三丈上。

走了有一段距离,萧峋停下脚步。前方不远处是一棵高大的树,树枝上覆满了雪,雪又凝结成冰,又及夜色深沉,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萧峋打量着它,慢条斯理开口,问:“你怎么看?”

问的是谢风掠,问的内容到底是什么,被问之人很清楚。

谢风掠也驻足,同样注视那棵树,声音冷沉,“瑶台境的人不敢轻举妄动了,至少能安稳度过这一夜。这一回,你棋高一着。”

“呵。”萧峋笑了声,说是冷笑,不全,说是嗤笑,亦不尽然。

谢风掠兀自一转话锋:“我很不喜欢你待雪声君的态度。”

萧峋偏头:“哦?”

谢风掠对上他的目光,寒着一双眼眸说道:“你太无礼太放肆了。”

“原来如此。”萧峋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接着语气带上疑惑:“可我,为什么要你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人们,谢谢你们的评论

第84章

越九归的帐篷在营地中格外显眼。

人间道为众弟子准备的营帐同宗门服饰相同, 皆是素净的白色,搭起半日有余,覆了一层雪, 几乎和这雪原融为一体。越九归这顶却是棕黄色,用了顶好的材料,里外绘有数道符,防火防风防雨防雪——雪一落下,便消融了。

眼下越九归取了一颗夜明珠照明,光芒透过帐篷布散进夜色里,若从远处看,仿佛是雪地里燃起了一盏巨大的灯。

越九归在帐中察觉不到这点。他支了一张桌案,铺开纸研好墨, 抓起笔写下一句:“师兄,见字如面。”

越九归写完停下, 将这几字看了看,露出不满意的表情。他心说这才刚见面呢,如何需要见字如面?把纸一揉,丢到远处。

他取出第二张信笺,写了两字:“师兄。”他认为这样还不错, 尔后顿笔, 一番思索, 又写道:

“吾之姓, 实为说,非越也。亦非青州人士,乃东境姑苏人, 寒山奇道是吾家门, 江湖中颇有名, 料想师兄闻过一二;名为九归,二十又二,尚不成器,未得表字,行一,独子。

“家中数代经商,主营法器,虽有名气,却也并非极致。吾之志向,穷一生之力,使吾族成为商者第一,但因年少,不足之处甚多,故化名越九归,于江湖中游历。

“……

“……”

说九归向谢龄写这封信的时候,泡在热泉里的人施施然起身,捏诀一去水迹,挥袖招来衣衫,踏步上岸,于雪中一点足,掠向某间营帐。

谢龄坐在帐间看书。身在秘境,危机将至未至,他这个空心寂灭境唯有担起吉祥物的责,委实无聊了些。听着帐外风声,看着手里的书籍,渐渐的,他开始走神。他思绪飘飞回从前,可飘着飘着,神识忽然被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