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中闪着慌张,似乎只是假设明飞卿会死,都让他无法接受。
明飞卿忽然很想知道,前世自己死在他眼前,不知他又是个什么样的心境。
或许为他挤过几滴眼泪,而后心安理得地登基称帝,毕竟目的达到了,工具死了也就死了,还指望他记一辈子?
“你弄疼我了。”明飞卿冷声提醒。
淮瑾乍然松手,有些失神,眼底透着茫然:“科举的事,是我有愧于你,你如果想让明家人有个坦荡的仕途,我一定会成全,权当补偿。”
“不必。”
给的再多,也补不回明飞卿失去的尊严与理想。
两人再一次相顾无言,直到马车停在东宫的下马石边,这回淮瑾先下了车,他伸了手来,递了个眼神制止了要过来帮忙的管家和天青。
明飞卿走出马车时,便只有淮瑾的手臂能扶。
淮子玉要逼迫一个人屈服时,就会像此刻这样,悄无声息地砍断所有的出路,只留一条他亲手赐予
的活路,让明飞卿别无选择,只能屈从。
前世,明飞卿就是这样被他一步一步引上绝路。
眼下,他绝不会重蹈覆辙。
他无视了淮瑾的手,深吸一口气快速踏下马车!
膝盖处炸开的酥麻与疼痛带来耳鸣,恍惚听到了战场的铁蹄声,他应激地蜷缩身体,冷汗落进他的眼睛里,酸痛拉回了他的神识,待他冷静下来,就看见淮瑾抱着他的胳膊,一脸关心着急。
明飞卿推开他,强忍着膝盖上的不适,踉踉跄跄地转身进府,天青跑过去扶。
淮瑾怔楞在原地,根本想不通为何飞卿对他的态度会急转直下。
入夜,天上乌云涌动,雨水聚积在山的那头,很快就要波及皇城。
淮瑾被挡在卧房外。
一国储君,百官敬畏的未来天子,如今站在门外,连敲门都不敢太用力,狠话也放得软绵绵的:
“明飞卿,你以为本王没有脾气是吗?开门!”
屋内灯还亮着,就是没人搭理。
隐在东宫各处的暗卫见太子殿下被拒之门外,一头雾水地看好戏。
淮瑾面上挂不住:“你我已经成婚,我进屋睡是天经地义!”
这时天上炸起一声雷响,仿佛在应和淮瑾这句话。
屋内,明飞卿终于回了一句:“门没锁。”
淮瑾心头一喜,以为他是嘴硬心软,正准备推门进去,又听明飞卿说:“殿下要是推门进来,我就搬出东宫。”
淮瑾推门的动作硬生生收住了。
这句话远比一百道门锁管用。
明飞卿是一捧雪,看似柔软,握久了也能冻伤人。
淮瑾怕他言出必行,根本不敢推这扇没有锁的门。
“我就在外面等,等到你愿意开门为止,今晚不行就明晚,反正我和你的时间还很长。”
很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