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怪人”显然相当震骇,他认为这秘密天下无人知晓,想不到被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揭穿,当下脚步一挪,栗声道:“你说什么?”
甘棠连退三步,到此刻他仍想不出脱身之道,但仍傲然应道:“在下说阁下是冒牌的‘血帖’主人!”
“白袍怪人”目中杀光熠熠,阴恻恻地道:“小子,看来你颇不简单!”
“好说!”
“你准备如何死?”
“在下还不想死!”
“现在说一说根据什么认定老夫是冒人之名?”
“人所共知,‘死神’伏诛于六十年前!”
“你……到底是谁?”
“过路人!”
“她……她难道还没死?”
“她是谁?”甘棠故意反问一句。
“白袍怪人”全身一颤,像自语般地道:“不可能,她绝不可能还在世间,但是武侯祠……”
甘棠想起自己以箫声,巧解丐帮之厄的经过,故意冷冷地道:“人算不如天算。”
“白袍怪人”突地怪叫一声道:“小子,快报上你的来路!”
蓦在此刻——
一缕极细极细的箫声,飘传入耳,箫声和“叠石峰”头的毫无二致。
甘棠这一惊委实非同小可,难道天下有这等怪事,“阴司公主孙小华”死里逃生了?对方双目已盲,纵使真的不死,也不可能寻踪而至啊!但这箫声是从何而来呢?再巧也巧不到这种程度呀!
更加震骇的是“白袍怪人”,只见他双目注定远方,身躯微现颤抖。
甘棠心念电似一转,管它是真是假,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白袍怪人”在惊疑恐怖之下,出手必然相当可怕,势难逃过他的一击。
心念动处,竭毕生功力,蓦施一式“追风化影”,如电光闪电般从斜里逝去。
“哪里走!”
“白袍怪人”电扑而出。
甘棠早有成算,不敢在视线开阔之下逃走。身形半途一折,反飘入祠中,眼前是一口枯井,他连想都不想地一晃而入,双脚落地,再度弹起紧贴井口内壁。
手中挟着一个大汉子,还能凭一口真纯之气贴于井壁,这份功力确属惊人。
光影从井口一闪而过,他知道是“白袍怪人”追袭而至,暗道了一声:“侥幸”如非这口枯井,势难逃出“白袍怪人”的追击。
过了半晌,不见再有动静,忖测“白袍怪人”必是追踪那箫声去了,才飘身沉落井底,在情况不明之前,他尚不敢贸然出去。
“咿……呜!”
疯汉业已醒转,猛力一挣,脱出甘棠的挟持。
甘棠怕他出声喊嚷,惊动了“白袍怪人”,极快地点了他一指,疯汉“砰”然躺倒,昏沉睡去。
井口天光逐渐昏暗。
夜幕开始垂落。
甘棠坐在井底,想着那突如其来的箫声,不禁忐忑不已。无论如何想不透是怎么回事,如果说“阴司公主”真的破石窟而出生天,或是再造就了第三个“死神”,武林天下势将乱而不可收拾了。
“白袍怪人”既在此处出现,“桐柏”一派销声匿迹,莫非与此有关?
想到此行扑空,拜访不到“桐柏”掌门“云汉一鹗樊江”,就无法探听“三目老人”的行踪,也就无从询问母亲的生死下落,为人子者,连生身之母的声音容貌姓名生死都不知道,未使不是人间最大的悲剧,不由颓然一声长叹。
但又想到“桐柏”山中,巧逢“魔母”父女母子,还悉了“魔王之王”业已不在人世的秘辛,虽说不能快意恩仇,总算知道了仇人的下落,也还不虚此行。
井口上望,星光闪烁,时已入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