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门上方传来士兵在甲板活动的声响,还能透过舱门留出的孔洞,望见鱼肚白的天。
此时,奴舱里的人陆陆续续醒来,他们都很警觉,因为昨日波那告诉他们,今早就能出舱上岸。
越潜压低声:“东西藏起来了吗?”
“嗯!”越娃子猛点头。
常父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舱门下方,他在倾听士兵的交谈内容,忽然回过身来,用手示意众人卧下。
众人很配合,要么躺卧装睡,要么缩进昏暗的角落里,几乎与此同时,脚步声来到舱门上,有人正在开舱门。
另有人不知道在敲击什么东西,发出极为尖锐的声音,伴着大叫声:“上岸了!你们这帮懒鬼还不快起来!”
奴舱里就是睡得最沉的囚徒,此时也被吵醒了。
舱门很快被打开,一条木梯从上面放下来,士兵在上头吆喝:“快点!一个接一个走出来。将军有令,哪个敢不老实,不听从命令,就地正法!”
不用士兵吆喝,奴舱里的人早想出去,里头臭气冲天,实在难以忍受。
囚徒一个接一个登上木梯,出舱室时,无不拼命呼吸外头的新鲜空气,恍惚有种死而复生之感。
囚在奴舱整整八天,环境极其恶劣,食物很少,饮用水也不足,如果不是心中有信念,而且互相鼓励打气,相互照顾,这八天里,会有不少老弱病死在舱中。
面黄肌瘦,佝偻身体是囚徒的普遍情况,奴船的将领不肯善待他们,有一个目的就是使这近百名越人丧失意志,失去反抗能力。
每一个出船舱的囚徒,都会被缚住双手,剩下的路途里,好将他们的双手都绑在一根粗麻绳上,方便押运和管理。
出舱的越人已经有二三十人,越潜这时才登上木梯,他跟前是越娃子与常父,两人都拳着一只手,手中似乎有物品。
天还没亮,四周昏暗,士兵没能留意到出舱的越奴中,有不少人手中藏有物品。
越娃子乖巧地把双臂在胸前并拢,往前递,哀求:“官兵大哥,绑轻点吧。”
士兵没理会他是个孩子,往越娃子手腕绑绳索,勒得很紧,打上死结,越娃子因为疼痛,叫了一声。
轮到常父,常父老老实实递出手腕,他同样被束缚住双手,紧接着就是排在常父后头的越潜。
士兵见到越潜,朝他怒目相视,怕他反抗,越潜很配合,服从命令登上甲板,他伸出手腕往前递。
一名百夫长确认越潜样貌,对身边一名士兵说:“你,过去搜身。”
士兵立即上前搜身,越潜任由对方搜索,心里明白奴舱的将领是打算将他杀了。
不能在融国境内将他杀死,避免公子灵有任何机会获知他被杀的消息;也不能当着越奴的面,将他独自从船舱里押出来杀害,避免激起越奴的愤怒。
奴船的将领想得很周到,做事也很谨慎。
士兵没能从越潜身上搜出任何物品,这时他发现越潜左手拳起,似乎有东西,命令:“张开手!”
越潜把手张开,并将手掌向下,空无一物。
负责缚手的士兵走到越潜跟前,拽出一条绳子,将越潜的手臂折向背部,看来是要将他的双臂缚在背后。
没给对方束缚自己的机会,越潜忽然挣脱手臂,挥拳击打缚绳士兵的脸,士兵毫无防备,被一拳打倒。
越潜飞速解开缠绕在手臂上的绳子,他拉紧绳索两头,当即勒住百夫长的脖子,这一系列的动作,在眨眼之间完成,百夫长无法及时做出反应。
越潜仰起头,朝目瞪口呆的族人咆哮:“跑!”
一声令下,如同惊雷。
那些被缚住双手的越人,要么不顾危险往水里跳,要么横冲直撞往船梯的方向跑,也有几个冷静且勇敢的青壮,从被缚住的双手中挤出一块破陶片,拼命切割束缚住手腕的绳索。
身处奴舱,没有武器,将装水的陶壶砸破,残破的陶片可以用来切割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