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晨曦在天边绽露,昨夜发生的事情,就如同夜幕那般一同被驱散。
冬日,公子灵没有那么早起床,而别第的仆人也没有那么早醒来。仆人似乎都知道,冬天到来,公子灵在别第住不久,仆人近来都挺散漫自由。
越潜习惯早起,天亮后,他便穿戴整齐,从侧屋里出来。
屋外,一名护卫不惧清早的寒风,正在院中舞剑,身形颇为矫健。侍卫见到越潜,放下手中剑,打起招呼:“越侍起得真早啊。”
主院的门署房里,住着公子灵的两名护卫,越潜和他们同住在一个院子,互相还算熟悉。
越潜回道:“习惯了。”
想来护卫也是养成习惯,大清早经常见到他在院中舞剑。
护卫继续习武,边忙活边问:“越侍,这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公子是不是就要回宫了?”
“就这两日吧。”越潜抱胸靠着一根木梁,抬头望向院墙之上,那灰冷的天。
越潜寡言少语,没有细说,昨日许姬夫人派人来别第,催促公子灵尽快回宫居住。别第位于城郊,冬日里荒凉又寒冷,确实不是个好住处。
护卫执剑做劈砍动作,时而转身闪避,时而踏步攻击,仿佛有个人在与他打斗。一套动作做完,护卫把剑收入剑鞘,喃喃自语:“人人回家住,我老尹无妻无儿没家室,还得留在这儿。”
这名护卫姓尹,是个精壮的大汉,看不出来还没有家室。
越潜没搭话,他望向公子灵的居所,房门吱呀被打开,一名侍女走了出来。侍女朝院中张望,见到越潜正要喊话,越潜自觉,不用侍女呼唤,径自走了过去。
昭灵刚睡醒,正在寝室里头更衣,他脱去身上所有的衣物,需要里里外外全都换新。
越潜进屋,见公子灵已经穿好衬袍,正在穿外面的一套礼服。
有两名侍女服侍昭灵穿衣,但他喜欢差遣越潜,一会让取玉带钩,一会让拿玉组佩。
还是像以往那样。
手中的玉带钩质地细腻,质感冰冷,它扣住腰带,而腰带系在公子灵的腰上。昨夜越潜的手臂搂着这件玉带钩主人的腰身,轻薄的丝织物下,是细腻的肌肤,触感似乎还在。
越潜把玉带钩递给侍女,看侍女跪地,手臂环绕昭灵的腰身,为他扣系腰带。昭灵张开手臂,由着侍女帮他穿衣系带,显得漫不经心,视线偶尔会落在越潜身上。
自己回宫后,越潜要么跟随进城,要么留在别第,昭灵还未做出决定。
冬日,城郊的大道上,时不时能看到朝都城方向行驶的马车,在城郊别馆居住的王公贵族正纷纷回城,城内总是要比城外暖和。
午后,侍女开始收拾昭灵的物品,将它们装入箱中,明早随车带走。
宫中样样不匮乏,要装箱运走的不过是一些书卷,几样喜爱的物品 譬如文玩弓箭,外加一些衣物。
昭灵朝院中望去,看到飘落的雪花,和站在屋檐下与家宰交谈的越潜。离得远,听不见他们交谈的内容,但多半是家宰跟越潜询问自己回宫过冬的事。
没多久,越潜走进昭灵居所,看见侍女吃力搬动书架上的竹简,越潜立即上前帮忙。
竹简不同帛书,很沉重,两名侍女娇弱,不适合干体力活。
他待女子温和,不似服侍公子灵时,面上总没有什么表情。
两名侍女忙于事情,当越潜从其中一名侍女手中取走一束竹简,无意间手指相触,越潜自然而然分开,波澜不起。
经由越潜帮忙,进度很快,书架上的竹简已经清空,堆放在一起,如同一座小山。
侍女取来绳子,越潜低头捆系竹简,他专注做事,听见昭灵说:“明早,你将竹简送还藏室。”
越潜应上一声,继续忙手头的事。
将竹简分篇捆绑,捆得严实,侍女取来一把小刀,越潜接过,割开绳索。越潜捆绑余下的竹简,两名侍女仍在一旁相助,他们都是贴身服侍公子灵的人,相互之间有种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