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的三个人目瞪口呆。
“我是不是看错了,”西蒙怔愣,“他们是不是……谋杀了上校……?”
先不说士兵开的那一枪。就算那枪没有击中要害,上校也坠入了海中。北极冰海如此寒冷,坠海后生还的几率微乎其微。
“快走!”Z低吼,“离开海岸!去利维坦所在的湖泊!”
他转身便朝小岛中心方向走去。段非拙走了两步,发现西蒙愣在了原地,只好返回去,拖着少年的胳膊,强行把他拉走。
卧在岸边的北极兔们被陌生两脚兽惊扰,纷纷拔地而起,迈着四条大长腿四处逃窜。
“怎么会这样,”西蒙喃喃自语,“他们不是上校的亲卫吗,为什么要谋杀上校……”
Z眉头紧皱。“恐怕那两个士兵已经被策反了。”
“策反?!”西蒙惊恐万状,像小动物似的瑟瑟发抖起来。
“威灵顿号上潜伏着外国间谍。”段非拙解释,“之前我们屡次遭遇空盗袭击,就是因为间谍泄露了空行舰的航线。可我没想到竟然连上校的亲卫士兵也被策反了……”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西蒙慌了神,“上校死了,威灵顿号被间谍控制了,我们岂不是被抛弃了?”
Z遥望着小艇,神情凝肃。三个人中唯有他曾从过军,他对军队的了解比另外两人丰富得多。
“一般来说,不可能全体船员都叛变。间谍没那么大的本事。和他接触的人越多,他自己暴露的几率也就越大。因此间谍只会精挑细选一些关键人物,比如船上的高级船员,或者弗里曼上校的亲卫。上校之死不可能瞒天过海。船员们发现他没回去,立刻就知道他出事了。接下来船上会发生一场哗变。叛变方和忠诚方将争夺威灵顿号的控制权。端看哪一方能胜利了。”
同是军队,但舰船和其他部队有所不同。陆军若是遭到袭击,士兵逃进野外,多少能活下来。可船只一旦沉没,尤其是在深海沉没,船员生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可以说,一艘舰船上的所有人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因此舰船士兵都被要求绝对服从、绝对忠诚、绝不质疑上级的命令,从上到下就像一部机器一样运转,每个人都只是机器的一个螺丝钉。
待在这种环境中,士兵精神也被压抑到了极限。一点小小的火星就可能酿成不可收拾的火灾。
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不得人心的船长被大副带人推翻”的故事。
“如果叛变方占了上风……”西蒙脸色煞白,倒和不远处的北极兔们相映成趣。
“最好的情形是威灵顿号抛下我们直接起航。”Z说。
“那最糟的情形呢?”
Z露出残酷的笑容“你见识过威灵顿号火炮的威力了。你觉得他们如果轰炸这座岛,会发生什么?”
西蒙一个趔趄,差点面朝下扑倒在地,幸亏段非拙眼疾手快拉住了他。
少年嘴唇发抖“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不让上校回去……”
“那也不过是‘上校死在海上’和‘上校死在陆地上’的区别。”Z淡淡地说。
段非拙看着Z“所以我们只能寄希望于叛变方失败?”
“我们还可以寄希望于他。”Z斜睨着西蒙,“只要他能驯服那头利维坦,我们就能直接骑着它回伦敦了。”
“……对哦!”西蒙稍微振作了一些,眼睛也焕发出光彩,“我都差点儿忘了。有了利维坦,我们也不必害怕威灵顿号了!”
他对利维坦信心十足,段非拙却没有那么乐观。
谁都没见过利维坦的真正模样,谁都不知道利维坦的真正实力。一头远古生物,真能对抗现代科技的最新结晶吗?
况且,西蒙能否驯服利维坦还是个未知数。
但是除了信任他,段非拙也做不了别的了。
这是一场孤注一掷的赌局。如果西蒙成功,他们就能全身而退。如果失败……段非拙开始在脑中勾画北极的地图。他们能不能凭借双脚走去加拿大?
这座岛没有名字,时至夏季,大部分地区没有积雪,地面覆盖着极地苔藓、石楠和北极罂粟,偶尔还能见到动物。拥有大长腿的北极兔时不时从土丘后探出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