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环中的能量已经一丝不剩了。交易行中也没有什么能量源可供他汲取。
他在和博伊勒夫人的战斗中消耗了太多力量。两个人争夺火焰控制权的时候,不停地受伤,又不停地自愈,他的自愈能力会消耗精力,越严重的伤口,愈合所需的能量也就越多。他的体力已经几乎被榨干。衬衫被鲜血浸透,现在血液干涸,白色的衬衫变成了一种古怪的褐色。
他现在还能站着,已经算是奇迹了。
“你比我强,你要杀我我没法反抗。”他说,“但是别挖你自己的眼睛。”
Z的手指收紧了。“我不要你的东西!”
“留着你的眼睛去对付博伊勒夫人。”
“我真是个傻瓜,”Z自嘲地咧开嘴,笑容冰冷又苦涩,“为一个谎言倾注了那么多感情。就像朝着海市蜃楼狂奔的沙漠旅行者一样。”
他曾做过荒诞不经的梦。梦见自己在这世间踽踽独行了许久,终于遇见一个能交付真心的人。
那个人有医生般的温柔,也有战士般的刚毅。外表如同精雕细琢的宝石,内心却燃烧着熊熊烈火。
当他提着灯从黑夜里走过,会让人忍不住想去吻他身后的影子。
然而一切都是骗局。
都是假象。
Z推开了段非拙,接着背过身去。段非拙只能看见他的双肩微微颤抖。
“你答应过的,今后不论我变成什么样,你都能接受我。”
Z深深地吸了口气。或许是错觉,段非拙听见了一声哽咽。
“我这个人言而无信。”Z说。
所以,他们到此结束了。
就在昨天,Z才刚刚向他表白。Z为他编的那枚花环还挂在他的床头。
就在不到一个小时之前,Z才吻了他。吻了那么多次。他当时觉得Z好烦,现在才意识到,也许他们一辈子的亲吻次数都在那时一次性地用完了。
不知为什么,比起被Z一刀杀死,他觉得Z不再喜欢他要更加痛苦。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良久,Z终于开口“怎么离开这个地方?”
秘境交易行只有一个出口,就是法阵符纸。如果他们此刻离开,就会直接返回剧场中。博伊勒夫人正在那儿守株待兔呢。
将法阵符纸留在原地实属无奈之举。段非拙担心它被火焰和碎石毁坏,更担心被博伊勒夫人蓄意破坏。他为了逃命,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直到此时他才开始后怕。
没有了符纸,他们会不会被一辈子困在这个空间里?
更糟糕的是,假如博伊勒夫人把符纸丢进泰晤士河里,那他们岂不是一离开交易行,就要和一群鱼大眼瞪小眼?
“现在不能回去。”段非拙艰难地说,“交易行只能通过法阵符纸出入,现在回去的话,就会回到博伊勒夫人面前。我好不容易才带你逃出来……”
“我倒是宁可死在那女人面前!”Z打断他。
段非拙望着他。一瞬间,他似乎听见自己的胸腔里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他偏过头,目光钉在展示柜上,不敢再看Z。“……可我不希望你死。”
Z忽然冷笑“这么说,你希望色诺芬和你的诗人朋友们死咯?”
“你说什么?”
“你的诗人朋友去搬救兵了,色诺芬他们很快就会进入剧院,遇到那个女人。如果我不去和他们并肩作战……”
“你去了也帮助不了他们。”
段非拙这是实话实说。博伊勒夫人可以克制Z的力量。Z在她面前全无还手之力。搞不好还会成为其他人的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