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非拙瞪大眼睛“Q女士难道也是……”

“也是秘术师。和我一样。”色诺芬自豪地说,“她擅长降灵术和幻术。”

这家伙虽然动不动把“奥秘哲学可不兴学呀”挂在嘴边,但段非拙看得出他还是很为自己的秘术师身份而骄傲。

Q女士和R先生离开办公室,去了地牢。段非拙还从没见过警夜人地牢的风貌,他衷心祈祷自己一辈子都不要见到。

成为警夜人的第一天就这么在不停地打字、打字和打字中度过了。这时代的打字机敲起来太费力了,段非拙的手指都快敲断了。他从不知道打字居然是件这么累的活儿。

Q女士和R先生去准备秘术后就再也没回来。段非拙一点儿也不想知道他们到底打算施展何种秘术。光是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

下午六点,他们全员准时下班(除了艾奇逊小姐)。色诺芬变成乌鸦,扑扇着翅膀飞走了。段非拙有些嫉妒他这随时随地阿尼马格斯的能力。

于是,又只有他和Z肩并肩穿过阴暗的长廊,来到苏格兰场大门口。

“上班的第一天还适应吗?”Z用老领导似的口吻问道。

“就是打字而已,没别的。”段非拙活动着酸痛的肩膀。

“如果你一天到晚只是打字,你该感到庆幸。这种无事发生的日子对异常案件调查科来说很罕见。”

“那常见的情况是什么?”段非拙问。

“坐在办公室里,为出外勤的同事提心吊胆。如果他们回来,就帮他们写报告。如果他们回不来,就帮他们写讣告。”

Z语气平淡,仿佛这种现象司空见惯。段非拙却听得心惊肉跳。

“需要我送你回去吗?”Z问。

段非拙有点儿想回答“需要”。能和Z多待一会儿,谈一谈无关工作的事,他打从心底里感到高兴。但是他想了想,最后还是说“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天天需要家长接送。”

Z笑了。他一笑起来,连伦敦阴霾的天空都登时放亮了。

“那你路上小心。”他挥挥手,乘上一辆马车。

段非拙也搭马车返回法兰切丝广场49号。辛苦了一天,他急需阿尔的料理补充能量。

可还没进家门,他就听见屋里传来热切的交谈声。

来客人了?是叶芝先生吗?

段非拙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一尊庞大的身躯——正是许久未见的律师林恩先生。

“哎呀,我正和阿尔说起你呢,孩子!”林恩先生乐呵呵地奔向段非拙。

“您怎么来了?”段非拙惊讶。上次和林恩先生见面,还是去他家享用“山珍海味”的那天。那顿饭让他毕生难忘。

“山不来就我,那就只好我去就山啦。”林恩先生引经据典,“我来找了你好几次,可你都出远门了。你最近可真是繁忙啊!”

“真抱歉,最近出了些事。我本想一回伦敦就去拜访您的,但是实在没空……”

段非拙将外套递给阿尔,少年却笑意盈然,并不伸手去接。

“我知道,我知道。”林恩先生摆摆手,表示他并不在意那些细枝末节,“阿尔都告诉我了。你被苏格兰场录用了,是吧?太了不起了!苏格兰场!替伦敦人民除暴安良的伟大组织!你叔叔的在天之灵若是知道这事,一定会感动得痛哭流涕的!”

段非拙相信约瑟夫·切斯特若是得知自己的侄子进了苏格兰场,的确会哭,只不过不是感动哭的,而是气哭的。

他讪讪地笑了“只是当个文员而已,而且也不是全职,每周只去工作三天。”

“那也很了不起了!那是你踏入社会的第一步!”林恩先生眉飞色舞,“为了庆祝这件大事,你一定要来我们家吃饭!”

一瞬间,段非拙好像看见云彩上的约瑟夫·切斯特伴着一群小天使,正在朝他挥手。

“那就大可不必了吧!”他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