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跟你说了什么?”Z严肃地问。

段非拙怀疑他已经听到了,却明知故问——为了测试他会不会说实话。

“他说他很久没见过我这样的人了。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真奇怪。”Z面无表情地评论道。

段非拙将井盖搬回原位,直起腰观察周围的环境。他想知道他们究竟身在何处。

他只用了一秒钟就判断出了自己的位置。

“啊,该死。”他咒骂。

“怎么了?”Z偏过头问,“这儿是什么地方?”

段非拙望着下水道前方明晃晃的招牌——画着硕大的红十字,下面写着“斯通全科诊所”。

“我就说斯通那老狐狸很可疑!”

返回旅馆后,段非拙一屁股坐在床上,咬牙切齿地说。

“邓肯·麦克莱恩说他身上沾了类似凶手的气味,那是因为葬礼上斯通一直缠着他说话!”

Z关上门,一边脱下外衣一边说“但他说那气味只是‘类似’,并不和凶手‘一模一样’。”

“难道凶手是斯通亲近的某个人?”段非拙思索。

“他身边都有什么人?”

“我记得他妻子早就过世了,只剩一个儿子……”段非拙皱起眉,“难道是他家的女仆?”

Z说“为什么是女仆,而不是儿子?”

“因为他儿子摔成瘫痪了啊!他要怎么行凶?”

“从头到尾都只有斯通医生能证明他儿子真的瘫痪了。没准他是装的呢?警察绝对不会怀疑一个瘫痪的人,不是吗?”Z说。

段非拙的眉头越来越紧“但是他为什么要假装瘫痪?……为了摆脱嫌疑?”

他望向Z。现在Z脱得只剩一件贴身的衬衫了。

“你干什么?!”段非拙惊恐万状地喊道。

“换衣服。”Z一本正经,“你不觉得身上有股下水道的味道吗?”

段非拙低头闻了闻自己。他在下水道里待了太久,嗅觉都快失灵了。Z这么一说他才惊觉,自己闻起来简直像个粪坑。

“我已经让老板送热水上来了。”

“哦。”段非拙愣愣地应道。

等等,难道Z要当着他的面洗澡?!

他胸口的那台蒸汽机又开始呼哧呼哧地运作了。

旅馆老板带着两个伙计很快拎着热气蒸腾的水桶上来了。他们将一只浴盆搬进房间,往里面注满热水。Z赏了他们几个先令做小费。他们感恩戴德地退了出去。

“你先?”Z朝浴盆歪了歪头。他拿起客房中的烟灰缸,“我正好出去抽根烟。”

说完,他施施然走出客房,反手关上门。

段非拙飞快地脱光衣服跳进浴盆。他隐隐约约闻到了烟味。他忽然想起来,似乎从某个时间点开始,Z就绝不当着他的面抽烟了。

这至少说明,Z知道世界上有人不喜欢烟味。但段非拙希冀的不仅于此。他希望Z能明白,Z更该关注的是他自己的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