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没有出言反对,只是说“明天早晨八点半的火车。别忘了。”
段非拙拎着石中剑离开办公室。他的脚步是如此沉重,以至于他怀疑自己能不能顺利走回家。他几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在苏格兰场门口坐上马车,又是怎么返回法兰切丝广场49号的。
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段非拙摸黑登上楼,推开门,迎面而来的明亮灯光刺得他差点儿睁不开眼。
“主人,您回来了!”阿尔兴冲冲地迎上来,“我好担心您啊!您被那个警夜人带走,没出什么事吧?我太害怕了,只好去请叶芝先生过来一趟。我们刚刚还商量,要是您再不回来,我们就去苏格兰场要人……”
他注意到了段非拙脸上那阴郁晦暗的神色,于是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主人,出什么事了?”阿尔小心翼翼地问,生怕惹怒他的主人。
段非拙拖着沉重的脚步进入室内。客厅沙发上坐着叶芝。他一如既往的西装革履,文质彬彬。
他站起身,惊异地打量着段非拙“警夜人对您做了什么?”
“不是警夜人。”段非拙声音沙哑,“我刚刚得知……我在阿伯丁的一位朋友过世了。”
叶芝和阿尔面面相觑。
“我很遗憾,”叶芝语气沉痛,“您务必节哀顺变。”
“她是被杀害的。”段非拙攥紧拳头,“我明天就回阿伯丁。我要抓住那个凶手。”
叶芝急忙引导段非拙坐在沙发上,朝阿尔使了个眼色,让他去倒茶。
“我理解您的悲伤,但是追缉凶手一事,是不是交给警察更好?”叶芝说。
“凶手有可能是秘术师。”段非拙说。
叶芝扬起眉毛“您要一个人对付他吗?即使您贵为交易行主人,贸然和其他秘术师交手也十分危险。我最近反正没事,我和您一起去好了。”
段非拙摇摇头。“我并非独自一人。”他说,“警夜人与我同行。”
“警夜人?!”叶芝震惊,“因为凶手有可能是秘术师,所以警夜人出动了,是这样吗?您卧底苏格兰场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
段非拙压根没思考什么卧底不卧底,暴露不暴露的问题。他满脑子只想赶去阿伯丁,抓住那个杀害露丝的凶手。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冒出了一种荒唐的念头只要能将凶手缉拿归案,即使他的身份曝光也全无关系。
“我会小心的。”他冲叶芝笑了笑。
从叶芝的表情来看,他显然不会因为这句话而放心。
“阿尔,去帮我打包行李。”段非拙疲倦地说。
阿尔双目圆瞪“主人,我跟您一起去!”
“你留下。这次可不是去乡间旅游。”
阿尔鼓起腮帮子“我知道您是要去抓捕凶手。我虽然帮不上您什么忙,但至少能照看您啊!”
段非拙摇摇头“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没法向你母亲交代。”
阿尔仍想抗议,段非拙抬起一只手阻止了他。
“我明天启程。”段非拙说,“叶芝先生,我不在伦敦期间,能麻烦您监督阿尔的功课吗?”
叶芝立刻领会了他的言外之意。表面上是督促阿尔学习,实际上是看着他不让他乱跑。以那小子的冲动,没准会偷偷跳上一辆火车直奔阿伯丁。
“交给我好了。”叶芝笑了笑,轻拍阿尔的后背。
“对了,我没有适合参加葬礼的衣服。”段非拙蓦然想起这件事。
“我家店铺里有几件。”阿尔说,他想努力为主人做些什么,“只要我和妈妈说一声,她肯定愿意连夜为您改好尺寸。”
“那就拜托你了。”
那天晚上,段非拙躺在床上,却久久无法入眠。他就那样望着窗户,倾听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