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哪个夫人?你是说前几代的裴里拉勋爵夫人?”
段非拙挣开郝特,一个箭步冲上前想抓住巴尼。可他抓了个空,朝前猛地一栽,下巴重重撞到地板上。风灯“呼啦”一声熄灭了。
今天他的脸好像和地面特别有缘,是吧?
管家歇斯底里的叫声一瞬间消失了。段非拙爬起来,发觉并不是管家消失了,而是他被转移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这里是地下酒窖,一排排酒架和酒桶将低矮阴暗的地窖划分成了一座迷宫。
“巴尼?”段非拙喊道,回音很快消失在黑暗里。
“主人?”阁楼尽头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段非拙疾步穿过一排排结满蛛网、落满灰尘的酒桶,走进酒窖的最深处。那儿燃着一星火光。
火光来源于一根细细的蜡烛。Z席地而坐。而他的对面则坐着叶芝和阿尔。叶芝盘着腿,宛如打坐的东方僧人,阿尔则抱着膝盖。他们旁边坐着三名仆人,一男两女。每个人手里都握着几张牌,脚边散落着几个空酒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葡萄酒香。
——这是什么乡村俱乐部夜间牌桌景象啊!!!
段非拙要不是双手都拿着东西,简直恨不得揪秃自己的脑袋。
“啊,你也来了。”叶芝轻描淡写地说,将手牌一股脑掷在地上,“我赢了。”
和他打牌的仆人不约而同咒骂起来。
“你们在干什么?!”
“打牌。”叶芝把纸牌拢到一起,重新洗牌,“您也要加入吗?”
“这里是哪儿?”段非拙问。
“显然是橡树庄园的酒窖。”叶芝语气谦和,“不过,如果地狱是这般景象,也不奇怪。”
他谴责地瞪了Z一眼。
白发警探无视了他,说“我们都是被那些白手抓来的。这里有照明,还有一幅纸牌可供打发时间。除了出不去之外,待遇还挺不错。”
段非拙瞥了一眼满地的空酒瓶。他们还挺会给自己找乐子的。
“你们见到幽灵了吗?”段非拙又问。
“谁的幽灵?”
要不要把所见所闻的一切和盘托出呢?段非拙思忖。要是说得太多,Z没准会察觉他的秘密,但守口如瓶的话,只靠他一人所知的信息恐怕解不开谜团。
“我刚才闯进了勋爵夫人的卧室,”段非拙字斟句酌道,尽量避免提及他那特殊的能力,“在那儿见到了前几代勋爵夫人的幽灵,还有一些奇妙的幻景,似乎是幽灵的记忆。看起来,每一代裴里拉勋爵都会杀死自己的妻子,将她们的尸体埋进橡树林,等她们的灵魂和□□与树木融合,再把树砍下来做成房屋建材,这样勋爵夫人的亡灵就会永远守护庄园和领地。”
段非拙注意到他说话时,仆人们交换着惊疑不定的视线。
“你们是不是知道什么?”Z严厉地问。
仆人们缩着脖子,不敢说话了。当中那个有些年纪的女仆不满地瞪了其他人一眼,说“先生,其实老一辈的仆人都听过一些传闻历代夫人的亡灵会在庄园中徘徊,有些人还见过呢!”
“玛莎!你怎么能嚼主人家的舌根!”一个男仆震惊。
“我们现在都自身难保了,现在不说,难道要把秘密带进棺材里?”玛莎呛道。她转向段非拙,“先生,其实老一辈的仆人知道一件事,三十年前裴里拉庄园曾发生过一场火灾,那可不是意外事故,而是老勋爵——现任勋爵的父亲——的杰作。他叫仆人带上贵重物品去外头避难,然后亲自点了火。我至今还记得那场火,烧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啊!”玛莎感慨,“我发誓,我在火焰里看到了很多女人的亡灵,她们一边惨叫一边升上天空。自那以后,庄园里再也没出现过幽灵传闻。直到——”
“——现在。”段非拙喃喃道。
“没错,确有此事。”叶芝从怀里取出一本小册子,积极地递给Z。他明知道Z目不能视,却还是把小册子在他眼前舞来舞去,“请看,警探先生,这是我找到的裴里拉庄园历次修缮记录。三十年前宅邸起火,几乎被烧成空架子。那次维修基本等于重建了,材料全部是从外地运来的,花了很大一笔钱。”
“不愧是文学家,如此善于发现宝藏。”Z讥诮地说。
段非拙边思考边说“如果当时整座宅邸已经被夷为平地了,那么现在勋爵夫人们的幽灵为何还徘徊在这里呢?莫非三十年前并没有全部烧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