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地松开手,里面是一朵粉色的簪花。她记事起第一份生辰之礼,是她的二哥哥送的。她第一次骑马,是她的二哥哥带她骑的。他们还放过风筝,踏过春天最烂漫的花丛,走过长安街最繁华的元宵节。
最后也是她亲手把人推开的。
国公府的小厮轻手把门合上,发不出一点声音。重照站了一会儿,酸麻的小腿渐渐缓和过来了,他微微笑了笑,“跪麻了,大少爷呢?他现在在哪?”
下人恭恭敬敬地说:“小侯爷请随我来。”
重照走得慢吞吞的,他倒没重琴想那么多,从重琴做下下|毒的事来,他们之间的情谊已经有了裂缝,从此以后,只挂着血缘关系。就像京城里的那些大家族一样,血缘是唯一的纽带,一旦发生了利益冲突的事,自己都会内斗起来。
李正业亲手上的家法,直接把李重兴当场抽晕过去。如果场面不惨烈,也不能让人不把李重兴带走了。
李重兴去了半条命,脸色惨白地趴在床上,一点也动弹不得。
下人搬了个椅子,重照在他脑门边坐下,看见李重兴掀了掀眼皮。
重照目光扫过他背脊上的伤口,因为敷上了药草,几乎覆盖了整个背部直至大腿,心道他爹确实是下的重手。
李重兴吐了口气,“你怎么过来了,外头如何了?”
重照说:“爹去求了情,皇上暂时不追究你了。”
李重兴说:“皇上不会放过西南王。”
重照说:“所以你暗中布置了什么,你可以告诉爹,让爹暗中派人去撤了,一旦钦差大臣发现,铁证如山,国公府和你一起倒台。”
李重兴答应得飞快,“好,我什么都愿意跟爹说,但是我有个要求,在这之前,我想见一眼许鸿义。”
重照质问他:“于是你宁可相信一个外人,也不愿意相信爹?”
李重兴忍着痛抬起头说:“重照,你别多想,我不是不相信爹。爹他常年领兵在外,京城的事他不懂,一味忍让退步,皇上也不会放过我们,那些对国公府不怀好意的人只会得寸进尺。所以,我们自己必须先采取行动。”
重照看着他,“我不信你,让我去替你通风报信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想让国公府跟你一起完蛋,你就自己去跟爹把事情说明白。”
李重兴赶忙拉住他的手,却最终只拉住了袖子,仓皇地说:“二弟!你别走,你要是不帮我,大哥我可就什么办法也没有了。求你,帮我请许鸿义过来。”
重照转过身,“你为什么这么信他?”
李重兴说:“他是丞相之子,位列门下省,他能接触到大齐中枢,能帮我想到办法。大哥我不想就这么仕途止步,求求你,二弟。”
从在青崖学堂读书起,因为年龄的关系,李重兴不高兴带着他这个顽劣又总惹祸的傻弟弟,总和老谋深算的丞相之子的许鸿义一起。因为年岁相仿,便一同考科举入仕途,只是许鸿义本身心术不正,直接把人给带歪了。
重照狠下心抽出自己的一角,皱眉问:“你当年有本事给我下药,现在连个传消息出去的办法都没有?”
李重兴微怔,一句挽留的话卡在喉咙里,眼睁睁看着他离开,怎么也抓不住了。
华灯初上,月色满天。
李正业紧盯着宫里的动静,得知皇上阅完奏折后便去了皇后那里,才放下心。
钟氏给重照夹肉,重照摆手说:“娘,不吃了,我吃不下了。”
钟氏皱眉,“吃这么点怎么行?这点能吃饱?”
重照不动声色地用手盖住肚子,说:“真的饱了,方才点心吃多了,吃不下别的了,等回去了,我再吃点夜宵。”
钟氏于是放下筷子,“我给你做了件衣服,亲手选的料子,你跟我过来试试看合不合身。”
重照方才恹恹的神情立即变得机警起来,他脑门上冒出一滴冷汗,站起身跟上钟氏,说:“娘,我都多大了,你还亲手给我做衣服。秀房这么多手巧的秀女,你累着了自己可怎么办?”
钟氏说:“你爹也有呢。这是为娘的一片心意。”
重照脱了外衣,钟氏看了看他的小肚子,说:“这还真吃撑了?”
重照挺胸收……收不住,只得飞快地套上衣裳,衣服显得有些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