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上怎么会有淳乐水这么虚伪的人?
既然这么厌恶他,装什么一往情深?
早点和外公说清楚,大家一拍两散各自逍遥不好吗?
在又一声颤抖的“含章”里,宋含章冷静下来,他并没有如淳乐水所愿地带着他往床上去,也没有松开他,他依旧反剪着淳乐水的胳膊,摁着他的后颈将人按在墙上。
淳乐水胸前那块瓷砖已经被他的体温捂热,他感受到颈后的禁锢卸了力,还不等他有所动作,宋含章已经从后面钳住他的下巴迫使他转头。
刚洗完澡的宋含章同样发梢微湿,他眼窝深,眉眼距离天生较近,唇角即不上翘也不下压,是一个即使面无表情,看一眼也会让人觉得不好惹的长相。
两人身高相差无几,虽是平视,但仿佛带着冰棱的锋利目光仍会给人造成一种无由来的压迫感。
面对淳乐水时,他总是不吝啬于流露出这浑身的戾气,以来提醒淳乐水他做过什么。
淳乐水对他又爱又怕,并不敢和他对视太久,只能闪烁着目光垂下眼,睫毛轻轻颤抖。
【这傻狗到底要干什么?我的手和脖子都要扭断了好吗大哥?!】
“看着我。”宋含章收紧双手的力道,淳乐水轻声哼痛,怯生生地抬眼,湿润的眸子里印出宋含章愠怒的脸。
“淳乐水,”宋含章一字一句问道,“你爱我吗?”
【我有病吧我爱你。】
淳乐水闭眼,一滴清泪顺着他脸颊滑落:“含章,我的心意你还不如明白吗?”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你了,你还记得吗,外公带我回家那天,你穿着白衬衫站在院子里对我笑。”
那天阳光很好,照得宋含章脚下的草地绿得发光。
那一年的宋含章十八岁,不管是白衬衫下宽阔的肩胛还是修长有力的干燥手指,都透着蓬勃生长的力量感,和他身后开得灿烂的蔷薇花一样。
这一幕是镌刻在原主心底永不褪色的相片。
但淳乐水知道,宋含章当时并不是在对原主笑,他只是习惯性地在外公面前装乖而已。
宋含章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有人骗他。
淳乐水十五岁来到宋家,明明是个刚死了爹的孤儿,却可以笑着对宋含章说哥哥好。
一个司机的儿子,做事滴水不漏妥帖周到,讨得了宋家从上到下所有人的欢心。
但就是这么一个人见人爱单纯善良的淳乐水,给他下药,拍床照威胁,结果被外公看到之后反而认为是他强迫了淳乐水,要让他负责。
说他不是有所图,宋含章都不相信。
他一直都想要撕开淳乐水那张虚伪的面具,却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不管他怎么折磨他,感情暴力他,淳乐水的表现甚至已经迷惑了宋含章,要不是听到了他的心声,他几乎也以为对方深爱着自己。
宋含章盯着那张诚恳的脸看了良久,他嗤笑一声放开淳乐水,嘴角的讥讽刺痛了淳乐水的双眼。
很好。
既然淳乐水想玩,他不介意陪他一起。
宋含章什么也没说,丢下淳乐水就离开了郦水湾。
淳乐水眨了眨眼,缓缓从头顶冒出一个问号。
虽然不知道宋含章抽什么风,但保住菊花的他劫后余生般松了口气。
万幸万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