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将功成万骨枯。
四年后,当年的将领终归化作枯骨中一员,他披上父亲的甲胄,挂上杨家的帅旗,从那只坚硬的大手里接下代表着半边江山的虎符。
他将父亲的骨灰撒在茫茫大漠黄土,将生前的配枪立在将军帐前,风沙吹拂着红缨飘扬,银枪雪亮不减当年。
十九岁那年,他终于平复边关战乱,还不等松下口气,京城却突然传来了皇帝暴毙的急诏。
先皇一生勤恳执政,虽多疑好权,但也算个明君,如今膝下共有三儿两女,却分权太平,太子秦王二皇子晋王各执一半江山。
双龙夺敵之战已摆上台面,两方党政水深火热,待他安顿好手边事宜,回京途中却接到探子来报,说是晋王起兵造反,已经杀到了紫禁城外。
他风餐露宿日夜兼程的杀到城内,却只赶上一面残局,晋王为禁军所杀,秦王则重伤昏迷,听说醒过来的机会微乎其微……剩下一地旧臣哭嚎不止,道国家气数已尽。
他对此不闻不问,跨过一地老朽的身躯,踏过被鲜血泼红的阶梯,直直杀入五皇子祁王所住的偏院。
大门被一脚踹开,被乱刀砍死在门上的尸首倒了下来,被他用长枪挑开。
“祁王陛下……祁王陛下……”
他高声叫着,厚实的靴底碾过僵硬的尸骨,染血的银枪拖在地上,划出一道深深的轨迹。
晋王殊死一搏的同时,也没想放过自己这个不怎么起眼的弟弟,估计也怕是翁蚌相争后渔翁得利……他乱七八糟的想,一枪捅烂了主卧的门锁,杀了进去。
不算特别宽敞的房间里,浓郁的血腥味却几乎让人窒息,他瞪大眼,看着那床铺之上叠加的三四具尸体,连忙上前将其掀开。
最上面的一具是一个中年人,长相被血模糊不清了,腰上挂着别院的令牌,被一把匕首从后穿心。
中间那一具是一个妇女,有些微胖,肠子被人刨开,内脏撒了一地。
剩下两具则是一男一女两名侍童,年纪轻轻,苍白的小脸上已无血色……他令人将其搬开,将奄奄一息的祁王从尸堆里挖出来,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