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今天晚上栓子叔要来做客,我们去外面玩吧。”
“娘给我几个红薯,我们可以去捡柴火烤红薯吃,要是能找到几个鸟蛋,放在一起烤更好了……”
马嫂子把马招娣和林夜白一起支出去,一是不想让他们俩留在家里碍事,二是希望能给他们制造出一点相处机会。
这个时候的女孩子十五六岁就能嫁人,更小一些的十三四岁也不是没有。马招娣已经八岁,再过几年就能嫁人,是要开始物色了。
“夏大夫有亲人吗?”林夜白继续问之前没有问完的问题。
“当然有亲人啊,就是栓子叔。夏大夫的姐姐嫁给了栓子叔,后来她生病了,起不来床,一直咳嗽,喝了很多香灰水也没好。”
“夏大夫说不能喝香灰水,要喝中药,香灰水治不好病,没人相信他的话,栓子叔还把他打了一顿。”
“后来夏大夫的姐姐病死了,他们吵了一架,再没来往过。”
“为什么栓子不求佛祖治好他的妻子?”林夜白问。
马招娣忽然觉得栓子叔也不是什么良配了。如果他娘生病,栓子叔也让喝香灰水,那有什么用呢?
“他妻子得的是什么病,你见过吗?”
“好像一直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总在咳嗽。”马招娣回忆一下,夏大夫的姐姐以前是个能干活的伶俐人,生病以后,脸色灰白,吓人得很。
“她是不是没有了腿?”
“……”马招娣顿时悚然。
“他家可有突然暴富过,是否发生了什么变化?”林夜白继续问。
马招娣想到了栓子叔家里的青砖大瓦房,这是她最羡慕的地方,气派又漂亮。据说栓子叔在院子里挖到了一坛银角子,应该是祖上留下来的。
后来那段时间,每天晚上都有人去栓子院子里挖。整个院子的地都被翻了一遍也没看见,没人找到半两银子。
马招娣就把这件事解释了一下,反问:“难道他家的大瓦房是靠佛祖得来的吗……”
“他的妻子,他的妻弟都死了,只有他活得好好的。”林夜白已经看出今天马嫂子和昨天的区别,要砍的目标从一条腿变成了两条腿,便问:“今日你娘见过他?”
马招娣点点头,娘说了,栓子叔趁她和表哥出去的时候来家里说了求亲的事,说两边正好凑合一下。不然他们家马二狗已经摔成了这样,以后没有壮劳力,不好过日子。
“表哥我们现在就回去吧,我担心我娘……”马招娣怕马嫂子遇到什么不测。
“就算要下手,他也不会今晚对你娘下手。”
“放心,今晚死的应该是你爹。”林夜白安慰道。
马招娣眼泪都出来了,并没有感觉被安慰到。虽然马二狗一直盼望着有个儿子,对她这个长女态度平平,甚至还有一些厌恶,马招娣也不希望这个亲爹死掉。
“前面是什么地方?”林夜白指着一座红漆庙宇。许多庙宇都会在外墙刷上红漆,这家也不例外。天色已经有些暗了,远远看着,那座庙宇外面的红漆就像是人血一样,红得刺目,敞开的庙门就像一张大嘴,等着人主动进去。
“这是村里的慈恩寺,要上供都来这里。”马招娣解释道。
“我可以去上供吗?”林夜白问。
“可以,不过要带上祭品,如果空着手,是对佛祖不敬。”
林夜白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往里走。
“石头怎么能当供品呢?这对佛祖不敬。表哥你快出来吧,你要是想上贡我们可以去河里找条鱼……”
“无妨,你不是还带了几个红薯吗?”林夜白主要想看看这佛像能不能拆。
马招娣劝不住他,只好一瘸一拐跟了上去,有些心累。希望佛祖不要生表哥的气……
慈恩寺里一个人也没有,一盏油灯缓缓燃烧。站在门口向里看时,佛像竟然长出了许多条手臂、大腿,有些像传说中的千手观音,但毫无美感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