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许久之前顾迟就有刻意与这户人家打好关系,耐心等待着那个有可能改变流月城终局的人出生。
而他等到了。
“抱小孩的时候留下的。”应该是奶香味,当初养自家二号徒弟的时候,他就没少蹭上这味道,那只小时候天天要趴他腿上不然就要拱他怀里的幼团。
说完之后,顾迟大大倏忽就感觉轮椅上表情寡淡的人心情好像是变得很不错……顾迟大大表示茫然。
“再忍一会,马上好了。”顾迟拿了块巾帕,擦拭在轮椅上的人额上。对方把上身靠在椅背,半阖着眉眼闷声不吭,但额上的细密冷汗却骗不了人。
这次的药物是切实能可遏制肢体溃烂的症状,但敷药时的痛苦真的让人难以忍受,比肢体溃烂的痛感更胜十数倍。唯只庆幸这种药不必一直敷着,每日半个时辰即可。
……现在还有十来分钟。
顾迟大大看着眼前这他从年幼的少年时期看大到现在的小孩,现是已成年了。白发如霜,长相有些俊美太过,五官轮廓找不出一丝瑕疵存在。灰黑色的眼眸幽深如井,即使是坐在轮椅上,除非心盲眼瞎……否则头脑正常的人是不会敢以小觑。
想起半个月前对方与他说要去参与神殿祭司的试选,当然是轻松通过了,高位祭司的位子暂无空缺,不然顾迟觉得对方是能一举选上的。但穿着祭司们必须统一的衣袍服饰,顾迟也能依稀看到那个日后令人畏怕的七杀祭司的影子。
不过那始终是未来的事情,顾迟大大已经让轮椅上的人把头靠在他肩上,像哄当初年幼的小孩一样,轻轻拍着对方的背脊。
出生于这座寂冷的神裔之城,或许就像对方所说的,是出生就注定了不幸……生于寒夜,也将无声无息灭亡于寒夜。
因浊气而病痛缠身,这座神裔之城里住着的人要遭的罪比下界人民多得太多……但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努力地想要活着。求祈于神明也好,自身的奋力挣扎也好,都只是为能把眼前的一线微弱光芒握于手中而已。
“马上就好了。”轻拍着背脊,顾迟同时也温声安抚。
如果能有别的不让轮椅上的人遭罪的方法,顾迟当然想用。但要保住对方的左手,目前真的只有这种方法了。
只能遏制,无法痊愈,这代表对方每日都要经历一次同样的痛苦。
“……?”上一句话音刚落,顾迟大大就感觉他的颈侧好像被什么微凉柔软的东西给碰了一下,但这感觉消失太快,当他略微偏过头去看时,只对上一双幽静无澜的眼睛。
错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