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方悬在半空过的手帕迟迟没有被接过,男人的耐心消耗殆尽,伸出另一只手强行将人掰过来。
他的视线猝然对上一双通红的眼眸,沾着泪,被委屈和痛楚占满,狠狠撞进了他的心底。
足足让他愣神了好几秒。
浅灵原本就有些不舒服,再看到这张始作俑者的脸,所有的情绪都一同涌了上来。
“用不着你可怜我。”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人推开,靠在墙上,捂着不舒服的胃部缓缓蹲下,缩成了一小团,仿佛连脑袋上杂乱翘起的发丝都在抗拒。
“……”
这种程度的拒绝起不了任何作用,只要他想,随时可以将人拉回来,费不了半点力气。
只是这可怜兮兮的样子,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明明他还没有做到最后,只是吓了吓而已。
男人叹了口气,也跟着蹲了下来。
“不舒服?”
浅灵埋着脑袋,不回应。
男人沉吟了两秒,又道:“说话,还是你更想和底下那些家伙待在一块。”
一动不动的人才终于有了回应,很勉强的抬起头,脸颊白得没有血色,难受地皱着眉头,小声道:“疼。”
“哪里疼?”
浅灵把衬衣的前襟已经抓得一道道衣褶,他伸出手,手心出了冷汗有些湿润,虽然在生气,但依旧毫无戒心地拉着人的手,朝着自己脆弱而柔软的肚子摸去,“这。”
如同幼崽般的天真和单纯,才会露出自己的脆弱,展现在危险的猎人面前。
他的手指微微用力下压,浅灵的脸上就露出了更难受的表情,嘴巴抿的紧紧的,“很疼吗?我帮你揉揉?”
不等浅灵的回应,那只带着灼热体温的宽大手掌便透过那层薄薄的衣料,轻轻地在他的胃部按摩着。
浅灵的耳根立刻变得滚烫。
他蹲的太久了,有些腿麻,只能整个身子往前倾,一只手搭在对方宽厚的肩膀,将大部分的重心都依靠在对方的身上。
感受到浅灵的靠近,男人微微偏了点头,这点儿分量丝毫不影响他的行动。
真是柔弱的要命。
他这么想着,手上的力道放得更轻,看着浅灵一点点舒展的眉头,语气放轻道:“不喜欢那些肮脏的东西,我们就把他们都清理掉,怎么样?”
“清理?”
“嗯,他们从生物学的概念上已经死亡了,保持他们活动的唯一动力是寄生在脑部的虫子。”男人道:“清理掉是给他们最后的解脱。”
伏在身上的人又陷入了沉默,只有起伏的呼吸还能证明这具躯体不是件漂亮过头的人偶。
就当他以为收不到回复时,浅灵缓缓抬起头,红润的眼角和黑亮的眼瞳中隐约倒映着明媚的蓝天以及他的身影,声音绵软地看着他,“他们都是为了任务才牺牲的,不应该这么灰暗的死去。”
没人能抵抗住这样的场景。
男人的手指拂过他柔软的发丝,“我会用烈士的礼仪妥善处理他们的葬礼。”
说罢,他将浅灵拦腰抱起,朝着医疗室的方向走去。
老孙医生在给人开了药后,找到了在病房外的人,“指挥长,您不应该这么对待一个病人,他需要更多的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