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没有他们,沈浮桥也会消失三百年。
宁逾不是不懂事,也不是不能原谅,他单纯是没办法理解,为什么不能温和一点,为什么他们就那样等不及,根本不在乎他的感受……雨霖山缺灵力他可以补,为何非要那么着急地把沈浮桥召回去?
楚怜和霖娘也就罢了,他自以为和这只兔子有些交情,为何他出手也是那般不留情面?
宁逾就着月光冷冷地盯着地上的阮白,眸中汹涌着失望、沉痛与不解。
所谓的毛茸茸,竟是比深海鲛人更加冷血。
“我下山去找过你。”阮白看着洞口的身影,唇角沾了些不太明显的笑意,过了一会儿又黯然地耷拉下去,“我没下过山,不知道南海怎么走,还好方向感不差,磕磕 还是到了南海结界口。”
他声音很淡,颈间缠着几圈纱布,说话时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有些疼。
“我进不去,守卒说给我通报,也一直没有下落。我以为你不想见我,便没有再找过你……对不起。”
“……”
宁逾不知道那一刻心里是什么样一种滋味,只是觉得荒谬又可笑,但神色却不自觉地悲伤起来。
“开什么玩笑?你以为你现在说这些我就会感动得哭天抢地?有什么用?”
“不是。”阮白按住自己的嗓子,眼眶有些湿润,“只是想告诉你,我也曾把你……当作朋友。宁逾,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宁逾居高临下地俯视了他片刻,阮白伤得太重,一双茸软的兔耳无力地垂在两侧,血红的眼睛就那样湿漉漉地望着他,带着无声的哀求。阮白虽然是兔妖,但天性淡漠寡言,连对主人沈浮桥和友人楚怜都没露出过那种表情,只是此刻太过伤心,居然对宁逾示了弱。
宁逾双拳攥得死紧,似乎是在通过这种方式,用指甲刺入血肉的痛感来提醒和告诫自己不要再上他的当,但很可惜的是收效甚微。他可以原谅他们,可要让他再接受阮白,他心里过不去那个坎。
“再说吧。”
是宁逾为数不多的优柔寡断。
…
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了一段时间,雨霖山本就冷清,如今更是安静得过分。连大狐二狐都知道气氛不对,不再出门乱跑,却架不住太想念浮桥哥哥和宁逾哥哥,于是爬到离木屋不远处的松树上偷偷看了看。
只见沈浮桥坐在岸边,宁逾枕着他的腿似乎还在沉睡,二狐还待再看,大狐便已经哇地一声掉了下去,沈浮桥抬指用神力接住了大狐,朝他们做了个噤声动作。
他们偷偷摸摸地走近,才看清楚沈浮桥在做什么。
以他们的修为,只能看出那是一枚莲枝编的戒指,因为加了山神誓约的缘故,边缘隐隐冒出金色的咒文。
“浮桥哥哥,这是什么呀?”大狐实在是好奇,用气声问道。
沈浮桥摸了摸大狐的飞机耳:“和宁逾哥哥成亲需要用到的东西。”
大狐瞪圆了眼睛,嘴巴张得老大。
二狐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得意表情,看得沈浮桥忍不住轻笑:“到时候你们要不要来当花童,我请你们吃荷叶鸡。”
“诶?可以吗?!”
“嘘。”沈浮桥将食指放至唇边,“宁逾哥哥这些天有点累,别打扰他睡觉,我们小声些。”
大狐二狐捂紧唇疯狂点头。
又过了些日子,在某个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早上,沈浮桥一夜没睡,早早地起了床,抬手凝灵让整座雨霖山飘满大喜的红绸。
这座冷到骨子里的山,终于也添了些情致。
宁逾睡的那张床变成了喜床,下面铺着大堆红枣莲子和花生,他被硌得不太舒服,于是慢慢睁了眼。
一睁眼,便见沈浮桥单膝跪在榻边,握住他的左手,将那枚青莲戒指推到他无名指的指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