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琴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没精打采的给陈莺儿打着扇子,陈莺儿斜倚在泰丰粮行楼上的窗口,呆呆的看着窗外秦淮河上来往穿梭的船舸,一股莫名的躁气萦绕胸间。
回过头,陈莺儿俏生生的白了抱琴一眼,嗔道:“没吃饭么?你就不能扇快点儿?天气热死人了!”
抱琴嘟起小嘴,抱怨道:“小姐,我都扇了半个时辰,手好酸呀……”
“哼!还敢顶嘴!都是那……那家伙以前把你惯坏了……”
抱琴眼神一黯,开朗的神色顿时变得暗淡无光,小心的看了陈莺儿一眼,抱琴试探道:“小姐,姑爷他……哦,不对,那个姓萧的把你赶回京师以后,你的脾气变得好大了……”
陈莺儿瞪着她,哼道:“怎么?你不满意?”
抱琴笑道:“奴婢哪儿敢呐……”
陈莺儿回头望着秦淮河上的碧波,贝齿忽然紧紧咬住了下唇,目光微微有些恼怒。
“那个可恨的家伙!我出去游玩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管我?锦衣卫指挥使又怎样?凭什么管得这么宽?哼!居然……居然还打我,打我的……”
抱琴好奇道:“小姐,姓萧的打你了?打你哪儿了?”
陈莺儿闻言顿时霞染双颊,俏脸变得通红,圆润挺翘的丰臀此刻也仿佛通过了一股电流似的,又痒又麻,还有些……舒服。
“小姐……”
“什么?”陈莺儿没好气道。
“你的脸好红呀……”
“你……闭嘴!不准再说!”陈莺儿羞恼无比。
主仆正说话间,楼下粮行忽然传来一道恭谨的声音:“掌柜的,北平大丰米行的王掌柜求见。”
陈莺儿一楞:“王贵?他不是在北平吗?怎么来了京师?”
定了定神,陈莺儿吩咐道:“叫他上楼来。”
楼下蹬蹬蹬的脚步声,一个瘦削的中年汉子走了进来,他脸上挂着笑,笑容充满了讨好恭敬的意味。
陈莺儿打量了一下他,淡淡道:“王贵,你来京师做什么?萧大人安排你去北平开粮行,难道没有吩咐过你避人耳目,不准与我陈家商号有任何来往吗?”
王贵急忙笑道:“掌柜的,这里没有外人,我王贵虽然在北平当了掌柜,可小人吃的还是陈家的薪俸,这次小人进京,倒是不用避人耳目,因为小人粮船刚到江阴便得了燕王的急信,他忽然增加了运赴北平的粮食采办量,数量比以前大了许多,小人这不正满京师的找粮商采买嘛,所以小人这回来找掌柜的,可是堂堂正正。”
陈莺儿神色一凛:“燕王加大了粮食采办量?加了多少?”
王贵道:“以往每月给北平府送的粮食大概一千多石,但这一次燕王要小人采买一万石粮食,而且以后每月也照此例采办,每月都是一万石,小人没办法这才来找掌柜的商量,一万石,上哪儿找这么多粮食去?”
陈莺儿神色越来越凝重,秀眉紧蹙道:“燕王忽然要这么多粮食做什么?他麾下将士虽多,可每月也吃不了一万石呀……”
定下神,陈莺儿盯着王贵道:“此事你有没有向锦衣卫禀报?”
王贵挠头道:“还没呢,萧大人曾经吩咐,尽量少与锦衣卫来往,以免暴露形迹,再说燕王加大采办也是寻常事,似乎没有禀报的必要吧?”
陈莺儿冷冷道:“值不值得禀报,这事儿是由你来判断的吗?我的粮行目前存粮不多,只有几千石,你先尽数提走,然后你在京中自己找那些粮商采买,此事我不方便出面,但我会派人向锦衣卫袁千户禀报此事,请他密信告之正在巡视北疆的萧大人,你将粮食采办好了以后,粮船走水路,你则走陆路快速回到北平见萧大人,请他定夺,明白了吗?”
王贵见陈莺儿神色严肃,急忙凛然道:“小人知道,小人这就去办。”
北平城西百花楼后的厢房。
宴席仍在继续,萧凡举杯与燕王频频互敬,席间气氛一度热络无比,二人天南地北,谈笑风生,亲密之态仿若多年知交好友一般,欢欣喧闹之中透着一股子虚假。
太虚吃得肚皮圆滚滚的,听着萧凡和朱棣互相吹捧客套,那股虚伪的味道令太虚一阵儿一阵儿的反胃,说不清是吃撑了还是被这俩货恶心了,他撇了撇嘴,倚在椅子上很不文雅的打了几个饱嗝儿,然后用他那脏兮兮的道袍袖子擦了擦嘴,“两位,贫道吃饱了,你们继续吃,贫道到后面解决一下……”太虚嘻嘻笑道。
朱棣端着酒杯疑惑道:“道长解决什么?”
太虚翻了个白眼儿,道:“贫道难得如此文雅,你们居然听不懂……解决一下,意思就是我刚才吃多了,想拉屎了!”
噗!
噗!
萧凡和朱棣不约而同扭过头,互相喷了对方满脸酒水。
然后二人互相看着对方湿答答的脸,面色颇为尴尬。
太虚坏笑道:“二位别停,继续吃呀……”
然后人影一闪,跑到厢房后面去了。
萧凡和朱棣望着满桌子的佳肴,神色复杂。
沉默了一下,朱棣搁下酒杯,面无表情道:“本王吃饱了。”
萧凡也搁下酒杯,板着脸道:“王爷,想吃油炸道士吗?下官请客。”
太虚满脸坏笑的转过屏风,出了厢房后门,刚刚撩起道袍下摆,掏出胯下不文之物便待泄洪,忽然听到左侧不远的墙角下坐着一个和尚,一边耳朵贴在墙壁上正凝神听着厢房里的动静。
太虚吃了一惊,此时和尚也正好扭过头,看见了一手撩道袍,一手扶小鸟儿的太虚。
二人双目相对,顿时一齐惊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