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高大的人影从内室走出来,身上穿戴整齐,但头发是披散着的,明显沐浴过了,他坐在沈嘉身旁,对沈母说:“老夫人放心,那天朕不会出宫的。”
沈母一脸尴尬,急忙解释道:“也不是不让你参加,就怕你看了伤心,你们两个这样……哎……”
“您不用担心,这是我们两人的选择,该如何做我们心里有数,不会给家里添麻烦的,不过那天庭哥儿可能会来,他一直惦记着要参加他师父的婚礼。”
“那自然是欢迎的,要不是他年纪太大,我还想请他当压床童子呢。”说完这个沈母又尴尬了,沈母压床童子,那是人家盼着孙子出生的人家才有的,他们家这个……还是算了,但该有的流程不能少,否则该闹笑话了。
“我没别的事,你们早点安寝吧。”沈母来的匆忙,去的更匆忙。
沈嘉笑了起来,撑着下巴看赵璋,端详了片刻后说:“你长的也挺俊啊,人看着也随和,怎么我娘见到你就跟见到洪水勐兽似的?”
赵璋摸了一把他的头发,两人刚才洗了头发,要不是因为头发未干,说不定沈母来的时候他们就在床上办事了,“她只是一时不习惯朕的身份,多见几次就好了。”
“我看未必,下回她夜里来你就不要出来了,让她见到你在我屋里出现她能高兴才怪。”
“她估计也是心急,怕我大闹沈大人的婚礼,给你丢人。”
沈嘉笑得趴在桌子上,想象了一下那画面,喘着气问:“话说,如果我们没走到今天,如果我真的成亲了,你会来抢亲吗?”
赵璋一脸冷漠地回答:“不会,朕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但他心里知道,自己如果放不下沈嘉,有无数种方法让他成不了亲,他真以为能在自己眼皮底下娶妻不成?
随着沈嘉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赵璋心里莫名的焦躁起来,理智上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心情却完全不受控制。
皇帝不高兴了,整座皇宫的气氛都随着沉寂下来,太监宫女连走路都不敢大声。
“皇上……皇上饶命,老臣有罪……皇上饶恕老臣这次吧……”一名形容狼狈的老官被两名禁卫拖了出来,他头上的官帽被摘了,官服也脱了,一看就是犯了大事的。
赵璋初登基的头一年,这样的场景在宫里是经常能见到的,如今朝堂上站着的文武百官当时清洗了近三成,午门那儿的血迹浓厚的发黑,连百姓都不敢从他走过。
但这两年皇上脾气好多了,也不会动不动就砍官员的脑袋了,上一回大动干戈还是蒲国公府的事,这回也不知道这个官员如何触怒皇上了。
“陛下息怒,于御史罪不可恕,杀了也就杀了,您为了他生气不值得。”杜总管见皇上一脸怒容,连平时最喜爱的摆件都砸了,心里也骂了那姓于的几句,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老东西。
赵璋的面前摆着一份奏折,是沈嘉当初呈上来的那份粮食产量预测表,这段时间他每天都会翻一翻,这份奏折里能看出不少问题,但小问题还不至于让他兴师动众的拿问官员。
而他能看出的问题内阁大臣同样能看出来,也不知道那些人私底下是如何运作的,听锦衣卫的情报,最近各家往地方送的信件都变多了。
而这姓于的是都察院右都御史,三朝元老,也是赵璋曾经的老师,对他很是敬重。
但他没想到,这次挖出来的最大的毒瘤居然是这位年近古稀的老御史,原本他早该致仕了,是赵璋留用了他,也希望他能替他督察百官,却没想到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锦衣卫将证据摆在他面前的时候赵璋还不敢相信,怀疑是有人栽赃陷害,但这份证据是陆指挥使查出来的,他办事赵璋从不会怀疑。
“朕确实愤怒,但更多的是心痛,于通三朝元老,当过帝师,有过丰功伟绩,这样的人居然也是朝廷的大蛀虫,朕怎么不心痛?”
杜总管安慰道:“皇上息怒,也是于御史太擅长伪装了,谁能相信他居然说个大贪呢?他住的是城西小巷子的二进小宅子,穿的是旧衣裳,平时两袖清风的,哪里能想到他居然常年贪墨皇粮。”此事一出,朝野上下又该震动了。
“命锦衣卫将此案涉事官员全部清查一遍,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至于于家,抄没财产,于家男丁判充军,女眷流放岭南!”
于通在官场名声太好,在百姓中也是多有赞誉,突然被剥了官服游街,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等听了他犯的事,不少人都表示不信。
“沈大人,你事先可听说过这事?”户部不少官员都找沈嘉打听情况。
沈嘉摇头说:“我也不知,太突然了,听说是陆指挥使亲自查证的,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不少帮凶同伙。”
“但这么大的案子怎么也没三司会审?只听锦衣卫的会不会过于草率?”锦衣卫在大家眼中实在不是个好人,相比之下于御史的名声好太多了,大家都怀疑他是被锦衣卫陷害了。
“皇上必然是再三查证过的,此案牵连甚大,如果按流程慢慢查,也许会多出许多麻烦来,皇上应该是想速战速决。”
“可万一服不了众……”
也有人说:“其实,只要在于家抄出相应的金银,这案子也就没什么疑问了。”
“不知此次是谁负责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