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柜的还以为自己看走眼了,碰上两个穷鬼,可沈嘉挑的腰带和配饰都不便宜,就算只卖这两套也是有赚头的,“诶,这就给您拿去,我记得还有一件大一些的。”
那公子哥见沈嘉对他视若无睹,沉着眉眼讥讽道:“哪来的傻帽?这通州城还没见过你这样的,穿成这样出去不怕被人笑话?”
沈嘉终于给了他一个正眼,严肃地说:“衣裳最重要的作用就是保暖,在你眼中上不了台面的厚棉衣,多少百姓却穿不起,我自个花钱买衣裳,爱穿什么关公子何事?”
福掌柜忙走过来隔开两人,小声解释说:“这位陈少爷是对面雍春阁的少东家,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大少爷,不知民间疾苦而已,这位爷别与他计较。”
沈嘉算是看出来了,估计这公子哥平时做人还可以,居然连竞争对手都帮他说话,对面的雍春阁他们刚才也看到了,也是卖成衣的,长安城里也有一家,秦掌院大概也是因为知道那家价格贵才进了这家的门。
那陈少爷气愤地用力扇扇子,一股凉风以他为中心朝四面扑散开来,沈嘉穿着大棉衣不觉得冷,可把其他人冻坏了。
沈嘉忍不住笑了,指着他的扇子说:“怀安先生写字时有个习惯,就是每个字最后一笔都会带出一点转折,很好辨认的,他的印章也格外有意思,刻的并不是“怀安”二字,谁怂恿你买的这东西,不觉得辣眼睛吗?”
那位陈少爷扇扇子的动作停了下来,瞪着一双大眼看沈嘉,嘴唇颤抖,恼怒道:“你胡说!你有什么证据?这可是本少爷花了三百两银子买来的……”
“蠢货!”秦掌院比他还愤怒,三百两银子啊,他一年的俸禄也不到三百两,这个蠢东西居然就这么白送给骗子了,这要是他儿子,非得打断他的手不可。
“你……”
秦掌院的随从抢先一步说:“我家老爷乃是翰林学士,最通文墨,怀安先生与我家老爷是好友。”
随从虽然没说出秦掌院的官职,但在通州这种县城,一个翰林学士就已经比县衙所有官的品级高了,那陈少爷顿时没了声音,盯着手里的扇子看了两秒,然后愤怒地撕开丢在地上,还不解气地踩上两脚。
秦掌院懒得理他,问沈嘉:“都挑好了吗?”
“是。”沈嘉让何彦去结账,原本是准备把秦掌院和他随从的单一起买了的,对方不让,他也就作罢了。
中午饭是在外头吃的,两人随便找了一家酒楼,这季节不管是野味还是蔬菜都少得可怜,两人随便点了几个菜,然后拉着店小二问话。
“你们这家酒楼开多少年了?”沈嘉递了一角碎银过去,约莫有半两。
那小二忙乱地收着,笑容满面地回答:“十几年了,我们东家是这城里有名的富商。”
“哦,和那陈家比谁更富些?”
“您说的是开布庄的陈家吧,那当然还是陈家富庶,那是我们通州的首富,家里有个做高官的二老爷,还有个做王妃的小姑子呢,不仅富还贵着呢。”
姓陈的高官,沈嘉一下子没想出是谁,还是秦掌院的随从说出了答案,“是工部右侍郎陈勉,他的亲妹妹嫁给了北陈王,原先是侧妃,后来才提成正妃的。”
那小二没想到这几位对陈家的事情那么了解,腰又弯了几分。
沈嘉恍然大悟,又问他:“原来是陈侍郎的家人,难怪,我们也是第一次来通州,不知这附近可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或者是什么稀奇古怪的风俗?”
“您要是不怕冷可以去郊外爬爬君落山,听说山顶的道观在冬日风景极美,云海翻滚,雪松林立,不少名人雅士都爱去。”
沈嘉又问了他几句,突然问到了王县令,“通州富庶又安稳,可见知县老爷是个明察秋毫的青天大老爷吧?”
“您是说王大人吧?王大人来了后大家日子确实挺好过的,是不是青天大老爷不好说,但总不像以前那位煳涂。”
“我也是听说他去年给百姓分了一批粮食,去年没灾没难的他都能想着老百姓,有这样的好官是百姓的福气啊。”沈嘉感叹道。
小二脸上的笑容顿了顿,似乎有些困惑,但也没说什么,然后就听沈嘉问他:“你家乡是哪里的?”
“小人是附近李村的。”
“哦,李村啊,那肯定也分到粮食了吧?我记得告诉我这个消息的老伯就是李村的。”
“不可能。”小二斩钉截铁地反驳:“要么是您说的那个人不是李村的,要么就是他骗您的,我们村去年没分到什么粮食。”
“不应该啊,我们从那路过,去他家借了水喝,他家门口还有一棵百年的杉树呢。”
“那应该是我大伯家,可……”小二也混乱,但还是说:“我家并没有收到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