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靖云冷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竟然能从国公爷嘴里听到对江山负责任这种话,真是稀奇,论危害,蒲家百姓才是一大害,至于沈大人,他有错吗?皇上有错吗?蒲国公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家孩子,免得到最后连个根都保不住。”
蒲国公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如果是往常,谁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不过都是见风使舵的小人而已。
“那老夫就祝贺副指挥使将来也能一直保持初心,否则蒲家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
“多谢提醒,国公爷请进吧。”
天很快就亮了,赵璋一夜未眠,坐在金銮殿上时依旧是那个思维清晰、政见清明的皇帝。
队伍的末尾,沈嘉穿着一身官服站在那儿,他的位置离皇上太远,两人哪怕对视也看不清对方的神色,但一夜翻云覆雨后再看到对方心情总是不同的。
“皇上,经三司联查,蒲家的罪名已经定下了三十六条,请皇上过目。”刑部尚书将奏折递上来。
赵璋翻看了目录,听刑部尚书在那陈述说:“已经从京郊蒲家山庄的湖里打捞出了二十八具尸骨,经仵作验证,死亡时间在十年前到两年前不等,衙役还从湖里捡到了不少死者随身物品,其中一枚玉佩被张夫人证实乃是昔日户部张主事的家传玉佩,因此能认定其中一具尸骨正是张蔷!”
满朝哗然,那蒲坤鹏竟然能胆大到这种地步,实在骇人听闻,随着案子越来越多,官员们敢站出来为蒲家说话的越来越少,除了知道蒲家不可能翻案外,也是被蒲家的所作所为给惊到了。
就说蒲坤鹏,他今日敢杀朝廷官员,明日就敢对他们家中的孩子下手,根本无所顾忌,这样的人死不足惜,而包庇他的蒲国公等人自然也罪有应得。
“皇上,老臣以为,案子可以继续查,但蒲家也可以定罪了,如今蒲国公福被重兵包围,百姓惶恐不安,不如尽早将蒲家人缉拿下狱,免得百姓们日夜不安。”徐首辅站出来说。
“臣附议,蒲家罪恶昭昭,不宜再姑息,否则官员与百姓都会质疑朝廷的公正大义。”礼部尚书附议。
其他几位尚书也纷纷表示赞同,蒲家要倒了,那就让他倒的更彻底一些,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一旦给对方喘息的时间,说不定还得生出事端来。
赵璋听到了自己想要听的,一脸悲痛地说:“既然几位爱卿都有此看法,那就照办吧,将蒲家三族之内的男丁全部下昭狱,女眷关押至顺天府牢狱,家中有涉及案情的奴仆一律收押,其余的暂时看管在府内,蒲家家产全部抄没充公。”
“皇上英明!”满朝都是恭维声,沈嘉也顺势跪了下去,动作比别人慢了半拍,好在他站在末尾,前面的大人们看不清他的动作,只有赵璋看出他的不适。
赵璋朝杜总管低声吩咐一句,然后继续和大臣们议事。
杜总管从后方撤出大殿,绕到门口,轻声将沈嘉叫出来,笑着说:“沈大人,皇上交代您去御书房等候,说是一会儿有事情要交代您。”
沈嘉知道这是对方的特殊关照,想想自己的身体确实站不了太久,而且这种级别的朝会他也没什么机会开口说话,于是跟着一名小太监先去了御书房。
那小太监被吩咐过,径直带着沈嘉去御书房后方的偏殿休息,还体贴地送了热茶和点心来。
沈嘉好奇地看着这间寝室,看来赵璋平时经常在这里休息,一应生活用品齐全,不知道赵璋昨天走的那条密道入口是否在这间寝殿里。
早朝结束后,赵璋带着姚沾和户部尚书进御书房,交代两人:“你们二人一同去蒲家清点财产,清点入册后妥善送入国库,不得有误。”
周擎瞥了姚统领一眼,心下嘀咕:皇上派这么个公正无私的人与他一同办事,这是怀疑他会从中贪墨吗?
不过但凡抄家,谁敢保证自己手脚干净,这可是一份美差,以蒲家百年的积蓄,不知能抄出多少宝贝来,国库这两年想必都不会因为钱发愁了。
赵璋吩咐完就让他们离开了,转身进了后殿,沈嘉正半躺在美人榻上看书,神色间有些困顿。
“怎么不去睡会儿?”赵璋走到他身旁弯下腰看他的脸色。
沈嘉抬头,打了个哈欠,把书丢到赵璋怀里,说:“我一个臣子可不敢随便躺到龙床上,万一被人撞见就说不清了。”
“你也太小心了,没有朕的吩咐谁敢闯进这里。”他话音刚落,外头就传开了喧闹声。
“芳嫔娘娘,您不能进,奴才可以给您通传一声……”
“滚开!狗奴才也敢拦我!”一道极有穿透力的女声传进来,沈嘉挑挑眉,似笑非笑地暼了赵璋一眼。
赵璋被现实打了脸,又听出是蒲秀芳的声音,当即沉下脸来,“你坐会儿,朕出去看看。”
沈嘉点头,蒲秀芳会跑来找皇上八成是听说了蒲家的事情,听说她被禁足了,否则早就该杀过来了。
赵璋出去后,蒲秀芳正好推门进来,后头跟着一熘宫女太监,禁卫军尴尬地站在那,不知道该不该阻拦,毕竟这位曾经在后宫里也是横着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