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忙活这么久,还没一个小孩儿玩得转。”络腮胡恼怒地将手里的竹帘一丢,叉着腰围观想要学点技法。
蒋夙把抄好的纸刷到炕上,又转身去弄另一张。
很快,第二张也齐活了,回头对宋袭说:“去叫人过来。”
宋袭被他熟练的动作惊呆了,慢半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叫来那名妇女。妇女对纸的成色非常满意,回头去跟向导嘀咕了几句。
向导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走了过来,宣布道:“宋袭和蒋夙二人从此刻起不要再跟团,他们余下的所有时间,都是自由活动。”
这一消息引起了大家极大的兴奋,摆脱向导的控制,对他们至关重要。二话不多说,众人当即埋头认真抄纸,期盼着自己能成为下一个自由人。
宋袭带着蒋夙一身轻松的离开了体验馆,站在体验馆门口,无措的看向左右两边同样狭长的巷子。
他问蒋夙:“你选一个方向。”
蒋夙:“往右。”
没有犹豫,宋袭真的朝右边走去。这条巷子比他想象中更长,越是往前,背后就越是空荡,让人觉得会有东西跟上来。
这种折磨没持续多久,巷子走到了头。
宋袭在尽头拐了个弯,看到一条较为宽广的路。站在路口往远处眺望,有个女人正在石拱桥上画画。
从身形看,应该和那日在船上看见的是同一人。
宋袭用力抱着蒋夙,“夙夙,我们过去看看?”
“你在害怕吗?”蒋夙反问。
“没有。”宋袭嘴巴很硬,他说,“我只是觉得有点冷,想抱紧一点。”
蒋夙看了眼环住自己的胳膊,线条流畅皮肤白皙的小臂上,脉络凸出,悄无声息的出卖了主人的情绪。
他让宋袭把自己放到地上,拉上他的手,“走吧。”
宋袭几乎是一路被蒋夙带过去的,直到踏上石拱桥才找回一点主动权。习惯性地把蒋夙揽到身后,一鼓作气走到了画画女人背后。
女人背对着两人,黑发齐腰,柔亮得不可思议。她的身形纤细、修长,依稀可见,一条纤薄的红色丝巾隐没在头发里,缠在她的脖子上。
宋袭惊讶的睁大眼睛,他想起来了,这就是来的第一天夜里,在白家画馆里向墙壁泼颜料水的女人!
本能告诉他,现在必须跑,可双脚如同被强力胶黏在地上,无法挪动分毫。
目光越过女人的脑袋和肩膀,
宋袭看见了她正在创作的画,是一张简单的面部轮廓。
那轮廓上唯有眼睛画了出来,是两个黑色的洞,正静静地望着他。
宋袭如梦初醒,险些低叫出声,他捂住自己的嘴,发现自己又能动了,第一时间拉上蒋夙跑下桥。
蒋夙的手不知为何没有热度,指尖冰凉,他回头看去,发现小孩的脸一直低低埋着,两条腿姿势奇怪,像是踮着脚在跑。
有什么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宋袭没能抓住,此时的他满脑子都是快点带男孩儿离开。
前方的路变得很长,明明还是白天,光线变暗了,灰蒙蒙的雾气钻进了街道,黑暗涌入视野,阻拦了他的步伐。
宋袭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只能瞪着密不透光的黑暗。
“夙夙。”他艰难的吞咽着口水,呼吸声很大,“你在我旁边,对吗?”
漆黑的环境下,宋袭看不见蒋夙,只知道自己手里还攥着一只手。那只手太冷了,指尖修长,有些硌手,好像他长了很长的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