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蛇般的腰,飞云般的发。
她的体态苗条,容颜尤其美丽。
那种美丽并不像人间所有。
她浑身赤裸,只有一条轻纱。
迷蒙的轻纱,环飞在她的腿臂左右,并没有掩遮她应遮掩的地方。
她的人也在飞舞。
上没有天空,下没有土地,只有风和雾,寒冰和火焰。
她就飞舞在风雾冰火之中。
王风对照壁上面画着的地方已并不陌生,脱口道:“那照壁画着的地方是不是奇浓嘉嘉普?”
血奴反问道:“除了奇浓嘉嘉普,是不是还有第二个这样的地方?”
“飞舞在奇浓嘉嘉普之中的是什么人?”
天魔女的相貌竟与李大娘完全一样。
天魔女在风雾冰火之中飞舞,李大娘的人也就在冰火雾之中消失。
莫非她就是天魔女的化身,在这危急之中又变回天魔女,飞返奇浓嘉嘉普?
魔域中已无生老病死。
魔域中的来客难道也害怕人间的刀剑?
常笑的剑突然高举,斜指着天魔女。
天剑诛魔,魔剑据讲也能够使妖魔化作飞灰。
他这支剑却只是毒剑,并不是天剑,也不是魔剑。
他这支剑对天魔女又能够发生什么作用?
剑飕的刺出,刺向天魔女两腿之间。
常笑的面色微现尴尬,那一剑仍然狠劲。
他的剑不能不刺向那个地方。
那杀他的人虽在半空,仍看的清楚,李大娘的手一按在天魔女的两腿之间,照壁之上便出现了一道暗门,她闪身而入,暗门又消失。
她的人于是也就此消失。
“夺”的剑刺入。
天魔女诱人的笑容仿佛抹上了一层奇异的痛苦。
她的两条腿倏的向后弯曲。
这一弯,她的小腹便似在向前迎去。
常笑的剑却反而抽出,他的人也飞开。
一飞半丈,右脚踏实,他左脚便踢出,将旁边的一张几子踢向那面照壁。
天魔女那两条腿的确在后弯,画着那两条腿的一方照壁也向后弯,弯出了一道暗门。
暗门还未全开便又缓缓关上。
也就在这下,常笑踢飞的那张几子就落在暗门的入口之中。
“喀”一声,那道暗门正关在几子之上,已不能关回原来的位置。
暗门中并没有暗器射出,常笑等了一会,才移动脚步,走到暗门的前面。
他却没有走进去。
暗门内一片漆黑,里头说不定暗藏杀人的机关,李大娘入去没有事发生,等到他入去的时候,机关说不定就会发动,他难保便是九死一生。
他瞪着那一片漆黑,踌躇了一会,霍地回头。
王风血奴已掠过陷阱,站在他后面。
他凌厉的目光落在血奴的面上,道:“这道门通往什么地方?”
血奴摇头道:“不知道。”
常笑的目光更凌厉,冷声道:“真的不知道?”
血奴索性闭上嘴巴。
常笑的眼中闪现狠毒之色,却一闪即逝,转顾王风道:“你说现在怎么办?”
王风道:“追进去。”
常笑忽然问道:“你先走还是我先走?”
王风笑道:“当然是你。”
常笑道:“你害怕里头暗藏埋伏?”
王风反问道:“你害怕还是我害怕?”
常笑道:“我。”他笑笑,又道:“你随时都已准备与人拼命,命你都可以不要,还有什么可以使你害怕的?”
王风道:“说我害怕的可又是你。”
常笑道:“你不要命我却还要命,自然得请你在前开路,我随后进入。”
王风道:“我虽然不要命,可没有准备给你拼命。”
常笑道:“你不是很想知道,血鹦鹉的秘密?”
王风点头,说道:“我很想,不过你比我还想。”
常笑叹了一口气,道:“你这个人虽然不怕死,却是死也不肯吃亏。”
王风道:“这要看的是为了什么人。”
常笑道:“好像我这种人自然就不在考虑之例。”
王风只是笑。
常笑又叹一口气,身形两个起落,将照壁两旁挂着的长明灯都取下,一灯提在左手,一灯挑在剑锋之上。
他再走到暗门的前面一脚踩上塞在门口的那张几子,右手剑一伸,将剑上挑着的那盏长明灯送入暗门内。
灯光驱走了门内的黑暗。
他仍没有踏入去。
驱走的只是几尺的黑暗,几尺之后又逐渐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门并没有尽开,那对于灯光无疑是一种障碍。
他一声轻呼,道:“那边还有一张几子,你替我拿来行不行。”
他虽然头也不回,这句话的对象除了王风还会是哪一个?
这一次王风倒没有拒绝。
再多一张几子,门户终于尽开。
两盏灯都送入。
门内是一条暗道,才不过三四尺宽阔。
两盏灯的灯光已足够照亮这条暗道,已可以使他们看得很远。
他们却两丈都看不到。
这条暗道还不到两丈。
尽头是一面墙壁。
空白的墙壁,既没有水火风雾,也没有迷人的天魔女。
常笑、王风却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将目光从墙壁上面移开。
他们将目光移到墙壁的前面,只因为那里更令人注目。
入门不过一丈,暗道的地面便已下陷,一直到那面墙壁为止,差不多一丈的地方根本已没有地面。
那之下昏暗一片。
昏暗之中浮着迷蒙的光影。
灯光?
那之下又是什么地方?
常笑瞪着那下陷的地面,右腕忽一振,握在他右手之中的那支剑立时“嗡”一声龙吟。
龙吟声方响,剑上挑着的长明灯便飞脱,飞入了暗道,流星般投向那下陷的地面。
他的人也跟着窜入了暗道,左手仍握着另外的一盏长明灯。
这一窜正好一丈,正好落在那下陷的地面的边缘。
他左手的长明灯,右手的剑几乎同时下沉,剑护住了他下盘的要害,灯照亮了他脚下的地方。
他的目光当然亦同时落下。
在他的脚下,是一列石级,二三十级石级斜斜的伸展下去。
剑上飞出的那盏长明灯已落在石级的尽头,灯身虽已倒翻,灯光仍未熄灭。
他左手即使没有第二盏长明灯,落在石级尽头的那一盏已足以将石级以及下面的地方照亮。
就算石级尽头的那一盏长明灯已熄灭,下面也并不见得黑暗。
他们在门外见到的迷蒙光影正是从下面透上来。
常笑目光闪动,终于踩上了石级。
他脚步放得很慢,剑握的更紧,长明灯不离手。
王风是第二个。
血奴居然也跟着他们下去。
她的眼中仍有疑惑。
她到底在疑惑什么?
石级的尽头是一条地道,地道的尽头是一扇石门。
一丈也不到的地道,两旁的墙壁上各悬着一盏琉璃灯。
琉璃中灯油半满,点燃上两三日大概也可以。
灯光照亮了那扇石门。
白石石门,上面刻着奇怪的花纹。
那些花纹与鹦鹉楼中宋妈妈的那间魔室门户上刻着的竟有些相似。
惨绿色的花纹,灯光中,闪耀着异样的寒芒。
这莫非也是某种邪恶与不祥的象征?
王风的目光落在花纹之上,不由皱起了眉头。
宋妈妈那间魔室门上刻着的花纹他看不懂,眼前这扇石门上的花纹他一样看不懂。
常笑的目光一落下,瞳孔却立时收缩,神色亦变得紧张。
紧张之中还透着兴奋。
他莫非看得懂这门上的花纹。
王风也察觉常笑的神态有些异样,不由就问道:“你看得懂门上的花纹?”
常笑不知不觉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