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摇头:“怎么可能。”
沈青上前:“当年敬妃娘娘有孕,先皇亲赐玉佩,上头刻有王爷的名讳,家父亲眼所见,沈家亦可作证,持玉佩者,必是九王爷无疑。”
温海正色道:“万事皆有可能,王叔入京之时,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吴王不答,只管摇头喃喃自语:“想不到,想不到,怎会这样……”
吕复挥手示意:“拿下!”
“且慢!”叶夜心忽然制止侍卫,上前几步,“敢问父王,七娥现在何处?我究竟是谁?”
吴王回神,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你知道了。”
叶夜心沉默片刻,叹息道:“我原也只当母亲死了,但天底下没有父亲给亲儿子下毒的,父王暗中派人给我下的毒,故意又四处寻解药,为的便是将来控制我。”
吴王冷笑:“我却低估了你,想不到你也在暗中打主意,若非那贱人偷了解药给你,何至坏我大事!”
叶夜心道:“七娥在哪里?”
吴王道:“背叛我的人,还能让她活着么。”
叶夜心微微闭目,复又睁开:“我自幼便被师父带去学艺,曾在天心帮地牢内习武三年,后来我才发现,我在里头绝对不止三年,当时年纪小,你们以为让我在黑暗中度日,便不知岁月,我如今并非二十四岁,而是二十六岁。”
白晓碧听得发呆,怪不得他能在黑暗中行走,原来是在地牢里过了好几年。
吴王果然没有否认。
叶夜心道:“二十六年前,父王并无妃妾产子,何况我曾推算过,父王命中只二子,我却又是何人?亲生父母是谁,现在何处?”
吴王看着他许久,忽然摆手:“我虽败了,但你以为谢天海就会放过你?身世我自当告诉你,只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先听听他的来历。”
眼睛看着温海
先皇微服出宫,喜欢上一民间女子,将她带回宫内,封为敬妃,可惜君恩最难长久,敬妃怀孕不能侍奉,先皇又迷上了新入宫的眉妃,敬妃自然就被冷落下来。
心知皇后嫉妒怀恨,恐难逃其毒手,敬妃能在深宫中活下来,也绝非等闲之辈,她早已在皇后身边安放心腹,得知皇后亦有孕后,护子心切,终于策划了这起掉包计。
分娩当夜,敬妃力竭而亡。
然而这并没有耽误掉包计的实施,第二日皇后分娩,两名心腹宫女早已买通内外,两个皇子顺利换了身份,皇后下手杀九皇子,却不知道杀的正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殿上一片沉寂。
温海道:“人人都知道母妃来自民间,却没人知道,她本是正元会会主之女,分娩时异香满屋,正是辰时,她心知我命数有异,因恐天师卜知,招来大祸,不顾分娩之劳,强以秘术替我掩饰命相,将生辰瞒报为巳时,终是心力交瘁而亡,所幸当时父皇宠爱眉妃,除了几个贴身宫女与医女稳婆,无人得见。”
吴王沉默许久,道:“好一条掉包计,都说当年敬太妃娘娘最是仁善,可惜终究是个女人,为了保住自己亲儿子,也顾不得别的了,太后到死也不知,亲生儿子是被她亲手烧死。”
吕复立即上前道:“敬太妃自然仁善,若非太后命人纵火,十王爷自然无事。”
温海道:“两个宫女留了母妃亲笔书信,告知我身世,让我去找正元会的舅舅,但太后于我亦有养育之恩,断不能行不孝之事,谁知王叔觊觎江山,不念亲情,皇兄与四王兄皆被害,所幸我平日极少会客,见过的人不多,王妃大义,才让我逃得性命。”
白晓碧别过脸。
无论十王妃之死真相如何,总算保留了“大义”这个美名。
吴王面色古怪。
温海道:“王叔还有话说?”
“无话可说,”吴王缓缓摇头,忽然又“哈哈”两声,“好!好个太后的养育之恩,好酒色,找替身,想不到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心计,本王输得心服口服。”
温海不理会他的嘲讽:“王叔过奖。”
吴王摇头,笑两声,再摇头,到最后竟放声狂笑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
温海道:“王叔笑什么。”
吴王笑看他,眉宇间竟有不尽的得意之色:“谢天海,机关算尽,你以为就轮得到你坐这江山?”
温海神情平静:“本王没有资格,谁有?”
沈青亦道:“到现在,王爷居然还不肯认罪?”
吴王大笑,指着他:“沈家既是立誓效忠谢家,该记得太祖当年亲自订下的规矩,本朝素来立嫡不立贤,尊卑有序,当立贵者!”
沈青道:“王爷弑君,诸位皇子连同四王爷皆被害,只九王爷逃得性命,且平叛有功,理当立为新主,有何不妥。”
“没有嫡子?谁说没有嫡子!”吴王忽然收了笑,“本王当年却也遇上一件奇事,正好讲来与你们听。”
“二十六年前,本王当时还留在京城,一日夜里,路过宫门,见一采办太监提着竹篮从里头出来,鬼鬼祟祟的,本王当即拿下他查问,却见竹篮内有个初生婴儿,拷问之下,那太监吐露实情,他原是当时皇后宫中侍女冬青之兄,冬青曾受敬妃恩惠,皇后将九皇子锁在宫内,燃起大火欲要加害,她却有心报恩,暗中偷出了九皇子,托兄长送出宫外。”
大殿上鸦雀无声。
吴王大笑:“真正的九王爷早已成了十王爷,留在皇后身边,那宫人偷出来的九王爷却是谁!你们想,他会是谁!”
众人面色发白。
那个婴儿,显然就是掉包后的“九皇子”,真正的十王爷谢天成,皇后所出之子。
吴王道:“本王也只当那是九皇子,其时敬妃已死,皇兄宠爱眉妃,心想拿了把柄也无用,直到今日才弄明白,你们说巧是不巧?”
温海沉声道:“那十王弟现在何处。”
吴王缓缓将殿内每个人都扫视了遍,目光最后停在一个人身上。
众人跟着看去。
俊美的脸上微露愕然之色,他显然也听得呆了。
吴王恶意地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本王收养的人是谁,莫非你们还猜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