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竟弥漫着浓浓的药香,金越半卧在榻上,旁边女仆正端着碗黑糊糊的药汁,被金大教主这声吼给生生吓住,一动不敢动。
金越阴阴笑,吩咐女仆:“没见我这不孝的徒弟来了?先把药放着,下去吧。”
女仆依言放下药,退出门。
金还来走过去,皱眉:“怎么回事?”
金越道:“人老病多,什么大惊小怪。”
金还来端起药闻了闻:“怎的不叫他们找我?”
“老夫自己就懂医术,找你有屁用,”金越倚回枕上,淡淡道,“生老病死,每个人都这样,你以为老夫会怕死?”
金还来沉默片刻,往榻旁椅子上坐下,冷笑:“祸害遗千年,你老还不至于这么快就死。”
金越哼了声:“都说皇帝老儿万岁,真有活到一万岁的?千手教日益壮大,你也是明白人,知道该适可而止的道理,不用老夫多说,人这辈子就像做梦,老夫风光了一回,现在走,也没什么不值的。”
金还来不语。
金越叹息:“老夫平生做事太绝太狠,对不住的人也多,但你该明白,老夫一生只为千手教,从未后悔过。”
金还来目光微黯:“师父……”
刚说出这俩字,金越就扇他一耳光,冷眼:“女人才会多愁善感。”
金还来气得噎:“你你你……”
“堂堂教主连耳光也躲不开,丢尽老夫的脸!”金越嘲讽,“不过两句话,就做出这副模样,全无防备之心,几时教主再对着别人心软,吃的怕不是耳光这么简单,千手教就要群龙无首了。”
“行行,你他妈的快去死吧!”金还来跳起来,丢给他一封信,“先回信。”
金越瞟了一眼:“教主的信,给我做什么?”
金还来颇不自在:“你的。”
金越这才拾起信:“既是我的,怎会被人拆过?”展开看了两眼,恍然:“原来是件大喜事。”
金还来冷笑:“喜什么,你给我回了。”
“怎么回?”
“不行。”
“有何不妥,老夫倒以为是门好亲事,”金越诧异,“易家与我们千手教素有渊源,得易家相助于我们大为有利,听说易三公子一表人才,家世好,武功好,何况老夫看他这信写得不错,可见处事得当,是个心思慎密之人,丫头能嫁过去是她的福分。”
金还来几乎要破口骂:“你老糊涂了?那小子根本没安好心,这等大事,他老子娘都不知道,哪有这样草率的!”
“凡事要变通些,若无把握,他又怎敢擅自行事,或者已经写信回去了,”金越表示理解,“出门在外,家又那么远,或者怕人先下了手,也怪不得他,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丫头父母早亡,老夫既是她师父,自会为她要个说法,此事权且应着,待纳彩之后,再让那姓易的小子回去请命。”
金还来哑口无言,半晌才恨恨道:“易轻寒什么身份,就算他家里答应,背后不知还有多少眼睛盯着,那笨蛋真嫁过去,有她的好日子过?”
“未必,这信既是易轻寒亲笔所写,足见其诚意,必会护她。”
“护得了一时,难保那小子将来不姬妾成群,还顾得上她?”
“教主倒很在意。”
“你有毛病!”
金越瞧了他半日,叹气:“你要老夫回绝,总该有个理由吧,省得别人说我们拿架子。”
金还来毫不犹豫:“就说那丫头不懂事,高攀不上,还有,你家小徒弟又乖巧又孝顺,舍不得她嫁那么远,要留着替你养老送终。”
“想得这么周到,原来教主早有主意,”金越恍然,然后摇头,“这么好的亲事,不问问丫头自己的意思,岂非太不公平?”
“往常倒没见你这么公平,”金还来讽刺,“放心,她不会答应。”
金越冷笑:“她不答应,是以为有人会养她,难保将来不会后悔。”
金还来愣了愣,转身就走:“随你怎样,我不过为她好,她到时候自会明白。”
由于那晚牡丹院的事,再加上金越生病,邱灵灵好几天都没去找易轻寒,但终于还是在进城买药的时候被请了去,初时未免心虚,后来见他谈笑自若,并没什么异样,渐渐地也就不那么拘束了,只是举止收敛许多,不再有拉手等行为,“易轻寒”三个字再难叫出口。
“这是我上次赔你的?”邱灵灵举着那青龙佩仔细瞧,赞叹,“那个人真厉害,做得跟你原来那块一模一样!”
公子道:“张振是名满天下的第一玉匠,手艺自然非常人可比,你要什么东西,尽可送去叫他做。”停了停,他似乎又想到什么:“前日我给尊师送了封信去,你可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