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动静,似乎刚才感受到的都是幻觉,她沉沉睡着,由于夕阳的映照,那苍白的小脸上居然有了一丝浅浅的血色。
微弱的气息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迟疑着,他忍不住抬手抚上那张脸。
原本冰凉的脸竟有了温度!
金还来倏地转过脸,眼睛直直盯着身旁的酒坛,不会,那么强烈的阴寒之气,岂是区区几杯酒就能解决的,但小丫头一直在自己眼皮底下,哪里见她碰过别的东西?
坛中还剩少少的酒,他一只手提起晃了晃。
酒坛重重地摔到地上,裂成好几片,酒水四溅,芳香四溢,同时有东西一骨碌滚了出来,映着太阳,颜色愈发鲜艳美丽——那是只火红的蟾蜍。
金还来呆了半日,微笑。
老天你玩我吧,要金大爷表演生离死别?
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双腿已经有些僵硬,心情却是从未有过的畅快,金还来紧紧攥着火蟾,抱着小丫头站起来,忽瞥见远处观望的那几个仆人,不由怒目。
妈的表演看够了吧,本教主剥你们的皮!
火蟾,原产关外沙漠湿热之地,敛日月精华,其性至阳,去寒解毒之良药。这种稀世宝贝无论到谁手中,都会好好收藏爱如珍宝,只不过这只火蟾偏偏意义非凡,代表了当初金大教主扮女人的屈辱历史,自然不受待见,不知丢在了哪个角落,被间歇性遗忘掉,想是小丫头无意中拿着玩,不知怎的竟掉进了酒坛里。
金还来抱胸:“是不是觉得很失败?”
“想不到,真他妈的想不到……”金越一脸挫败,将火蟾丢还,喃喃地骂,“老夫苦思多年的难题,就这么区区一块破石头就解决了。”
见他眼睛周围也有浅浅的青黑色,金还来不忍,还是说了实话:“只用它也不行,须配着药,你老的苦心没有白费。”
金越点头:“这是自然。”
说话间,邱灵灵飞快从门外跑进来,肩上挎着个包袱,小脸已恢复了血色,大大的眼睛神采飞扬:“金还来,东西我都准备好啦!”
金越扬眉,怎么回事?
金还来轻描淡写:“我要带她回金园。”
金越微愣,阴阴笑:“总算带回去养了。”
金还来怒目:“放屁,本教主只是担心放在你这儿,将来又生出什么事,麻烦!”
金越哼了声,叹息:“老夫收徒不慎,大徒弟做了教主,没人孝顺就罢了,如今连小徒弟也要被抢走,谁给老夫揉肩捶背?”
他这么说,邱灵灵真犹豫了:“那我……”
金还来举起一只拳头,微笑:“弟子愿意天天过来,替你老人家捶背。”
金越噎了噎,挥手:“走走走,都滚远些!”
“多谢。”金还来转身,拉起迟疑的邱灵灵就走。
臭小子!金越瞪着二人的背影吹胡子,老天,赏我一个恭敬孝顺的徒弟吧!
祈祷果然灵验,邱灵灵很快又跑回来,扶着门框,冲门里眨眼:“师父你别生气,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看个屁!”一只手将她拉走。
有名的茶楼,楼上是雅间,只有两个客人,一主一仆。
“正如公子所料,那崔有元听见咱们肯给两成利,高兴得不得了,当下就同意把崔家茶叶的经营让出来……”刘白站在旁边细细禀报,满脸敬服。
桌上茶水半点未动,公子安坐窗前,斜斜瞟着楼下大街,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脸上表情并无意外,始终只是浅笑,一个习惯胜利的人所特有的笑。
刘白知道他的脾气,不再多讲,试探:“要不要写封信给老爷……”
公子忽然打断他:“千手教果然无毒不克。”
见他冒出这样一句无关的话,刘白莫名其妙。
公子收回视线,愉快地吩咐:“再叫他们沏壶好茶来。”难得小猫捡回一条命,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刘白习惯性地压下疑惑,答应着就要出去,哪知还未转身,就有个黑影从门外跑进来。
“易轻寒!”
响亮的呼声中,刘白差点趴下,不是吧,你以为公子长相亲切,就真不当回事儿了?小野丫头竟敢直呼公子名讳!
小丫头直接忽略他,大眼睛锁定公子,欣喜:“太好了易轻寒,我正想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