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完了这句嘴,程默就主动问了起来:“谭老师,今天晚上,你是几点到的?晚上都发生了什么?”
在他看来,这才是传统的审问之中,该问当事人的问题。
“晚上,我们约的是五点半见面,我和张老师到这里的时候,其他的人都已经入座了,然后大家就交流了一下近况,这些年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后来聊了聊各自的情况。孟甜甜说了一些自己拍戏的事,钱江想要她的签名,姬美云说了下自己的婚礼准备情况,邀请同学们过去,赵雨亮博士快要毕业了,准备去北城大学任教……”
“可以了。”宋文打断了她的话,这样的描述实在是没有营养,标准得像是一篇学生范文,而且他们完全不知谭姗说的是真还是假,他更倾向于去问一些细节,那些细节乍听起来没有什么联系,却关乎到案子的走向,也更能够听出来其中的谎言。
宋文又拿回了问询的主动权:“蛋糕是谁买来的?”
谭姗道:“是赵雨亮,应该是很好的蛋糕店订到的。”
“在吃饭的过程中,你们锁门了半个小时?”
“服务员走来走去,有点影响我们谈话,那时候菜上齐了,我们就关了门。”
“关门以后,你们聊什么了?”
“那时候,大家的酒喝得有点高了。”谭姗犹豫了一阵,抬起头一双眼睛看向宋文,她开口道,“我们玩了真心话大冒险……”
宋文听到这里,开口道:“十年以后,你们一定报了一些当年没敢说的料吧?”
谭姗的神色出现了一丝的紧张:“刚才我也喝了挺多酒,记不太清了。”然后她低了头,“就记得赵雨亮喝多了,说他过去的时候,喜欢过美人。”
“那美人呢?怎么回答的?”宋文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十年以后,同学再聚,曾经暗恋的人就在眼前,而且是快要结婚了,这的确是够劲爆的了。
“美人没有理他,钱江开玩笑说,那时候,谁不喜欢美人啊。于是这个话题,也就这么过去了。”谭姗低头道。
程默看着宋文又八卦了起来,继续拉回话题:“然后,你们做了什么?”
谭姗道:“然后就是吃饭,分蛋糕,都吃完了这一餐也就结束了,张老师喝得高了,我和美人扶着老师去了洗手间,孟甜甜也有点喝多了,而且她怕被人看到,就去了里面的隔间,磨蹭了一会。然后我上完了厕所,就说我明天有课,必须要走了,先去拿了包,往楼下走……那件事就发生了。”
宋文问:“你和张老师一起来的,没有等她一起回去?”
谭姗道:“我以为她还要和其他的学生叙叙旧,就没等她。”
宋文嗯了一声,转头看看陆司语已经记录了几页纸了,开口道:“谢谢配合,你先回去吧。”
等谭姗离了座位出去,宋文有点耐不住了,转头对程默道:“程队长,我知道谭姗是你儿子的语文老师,又是班主任,但是谭姗现在还没有排除是凶手的嫌疑,今天晚上的事,肯定不是这么简单。她本来就有点藏着掖着的,你再一打岔,这就更问不出来什么了。”
程默虽然现在位置低了宋文一级,但是倚老卖老道:“这案子我看来感觉挺简单的,张老师喝了很多酒,这坠楼说不定是个意外。这些学生都是老师的得意门生,我们国人向来是尊师重道的,他们为什么要杀自己的老师呢?没有杀人理由啊,我们只要证明这些人没有杀人的动机,这案子就可以按照意外结了。”
宋文叹了口气,他和这位老刑警的脑回路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我们之前的问讯中就发现了一些问题,这个班里的同学聚会,十年没见,没拍一张照片,一点视频,或者是他们拍了,不愿意给我们看。”
程默道:“兴许他们不爱照相呢?我也不爱照相啊。”
“一个两个不爱还好解释,所有的人都没有拍的话,就有点奇怪了,表示自己没有拍,还对这个问题很抵触,那就更有问题了。”宋文又举例道,“刚才谭姗的问询你看到了吧。”
程默点头:“听到了,都是正常描述。”
“除了必要的描述,她没有主动提死者一句话,这场宴会,应该老师才是主角,她说的大多数是同学怎样,为什么对老师的情况避而不谈呢?”宋文问程默。
在刚才和谭姗的对话中,谭姗提到张老师的次数屈指可数,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她似乎都在有意无意地回避。
“那……人刚死了,她总是要避讳吧,张老师不光是她的老师,还是她的同事,她应该也是心里不好受。再说了,她的回答,不都是宋队你在问吗?”程默说着看向了宋文,然后他似是想起了宋文升任的事,很快退步道,“好吧,宋支队长,我只是按照我对谭老师的了解,觉得这位为人师表的老师不像是凶手,当然这是我的主观臆断,我深知不应该用我的判断作为断案的标准。这几个人里,我也就认识谭老师,其他的再不认识了,下一个你主审,我不问话就是了。”
果然是只职场老狐狸,明明是他搅了局,回头却好像是自己主动退让,而且他好话坏话都说尽了……程默大宋文20多岁,是这市局中的老警察,老队长,平时也不爱和其他两个队来往,面对这么一个岁数比他大那么多的下属,宋文还真不好说什么。
陆司语坐在后面,一直默不作声面无表情地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正听到这里,他的手机嗡的一响,陆司语急忙接起来,对方是个年轻的声音:“陆先生是吧?曹老板给你送的外卖到了,麻烦下楼收下货。”
陆司语挂了电话,看了看时间,这才七点五十分,比他预计的时间早了十分钟,他们也才问了一个人,曹老板的效率果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