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知 垂下眼眸,长睫毛被阳光照射成金色,在眼下铺出一片羽毛般的阴影,“裴颂的事,我有些急,昨晚...说了些难听的话。”
他此刻就像醒酒后的醉汉,抓耳挠腮地后悔酒后口不择言的不良行为。
“什么难听的话?”杨依又担心又八卦。
“...我好像说了我的事不用他这个外人操心什么的。”
杨依了然:“你们都结婚半年了,你把他说成外人,确实很伤人。”
知 把头埋得更低了,他昨夜是急糊涂了,本质是唾弃自己,但脑子一糊涂,就误伤了厉少 ,今早醒来,他就后悔了,一听护士说厉少 是在他醒之前走的,刻意避开和他见面似的,走的时候背影凄凉落寞,他就更后悔了!
杨依也觉得奇怪,毕竟厉少 连知 之前那件事都能忍得下来,没道理因为一句话把他抛在医院不理啊!
“纪先生,你是不是还说了别的什么话?”
“我...没有啊。”知 努力回忆着,他用了药,身体已经恢复了,脑子自然也清醒许多,“因为裴颂是被十年合约给连累到自尽的,我就骂了见闻,和闻澈。”
杨依倒吸一口凉气,天塌下来一般:“你骂闻澈?你当着厉少 的面骂闻澈?!”
闻澈本人:“有什么不能骂的?我觉得我骂得合情合理。”
“你骂他什么了?!”
“骂他短命鬼,死了还要拖累人。”他自己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看杨依脸色瞬间晴转阴,变得很难看,后知后觉想起自己现在是纪知 ,这种行为在旁人看来,就是小透明在侮辱前辈,退一万步讲,就算闻澈不算纪知 的前辈,你这背后骂人家也是顶没教养的行为。
果然杨依把背挺直了些,和知 拉开些距离,脸也板了起来,竟是不主动搭话了。
闻澈和她共事十年,知道她这副态度是真生气了。
“杨依?”他试探地揪住杨依的衣袖:“杨姐?”
从前他熬夜戏通宵半月熬到住院时,杨依也动真格地生过气,闻澈总是先让步的那个,他服软时,通常喊杨依“妹妹”,现在改喊姐了。
已然是很有诚意了。
杨依却觉得,22岁的知 喊自己一声姐,无可厚非的。
“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诋毁前辈。”这事就是他考虑不周,只能认怂。
杨依这才转过头,重新看着知 ,眼眶微微发红,表情严肃,声音却带了哽咽:“就算闻哥不在了,你也没资格诋毁他,这个世界上,谁都没资格诋毁他!”
“你哭了?”知 这下真慌了,他顾不上手背扎着针,就去抽了纸巾,递到杨依手里,“你千万别哭,我最怕女孩子哭,是我错了,我真知错了。”
“丑话说在前头,下次你要再口不择言,我立刻提辞职,你别忘了,我是看在闻哥的面子上才愿意给你当经纪人,给你收那些烂摊子,你不要一时红了就飘了,饮水尚且要思源!”
闻澈已经捡起纪知 的人设了,他连连点头:“你说得都对,都对。”
杨依看他认错态度诚恳,这才接过纸巾,擦了擦眼角的泪花。
闻澈心下既无奈又好笑,他自己骂自己,自己都不觉得心里难受,倒惹得旁人伤心难过。
这些伤心难过的人,又恰恰是真正对他好,挂念他的人。
人死了六年,这份情谊却还如此真挚。
虽然挨着杨依不甚好听的话语,但他心头是暖的。
杨依看他认错诚恳,到底也不会跟一个20出头没什么阅历的孩子过多计较,收了收情绪,好心地点醒知 :“诋毁闻澈是件错事,在厉少 面前诋毁闻澈,更是错上加错。”
知 问:“为什么?你总得告诉我原因啊。”
杨依看他一脸懵懂无知,欲言又止,止又欲言,话到嘴边又生生吞回肚子里。
当年闻澈死后,厉少 的疯魔行径闹得满城风雨,虽然因为厉家的关系,网上对于这些事的报道已经查无踪迹,但杨依是亲眼见过的,不说别的,陆远空至今不敢回国,就是因为厉少 当年的针锋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