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如圭的脸,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
他起先被打蒙了,后来反应过来想逃 他甚至不敢动还手的念头。
其实普天之下,他真敢下手揍的人只有纪知 这个便宜弟弟。
欺软怕硬,纪知 是他身边唯一一个软柿子,他敢随意作践,但厉少 却硬如铁板,哪怕今天对方架了把刀在他脖子上,他的第一反应恐怕也是跪下求饶,而非还手,因为一旦还手,厉少 会让他死得更难看。
他踉跄地退后几步,却被人一把按住,反剪双手钳制着,如此又结实地挨了一巴掌,口中溢出血腥味,纪如圭咳嗽两声,吐出一口血,里头还混着一个牙齿。
厉少 见了血,才收手。从秦小火手中接过一张湿巾,把手擦干净了,才重新挽过知 的手。
纪知 留意到他手臂上暴起的青筋还没完全消退下来,但被牵着时,他用的又是最温柔的力道。
“解气了吗?”厉少 转头问他。
“啊?嗯嗯。”知 傻乎乎地点了两下头,力的作用是相护的,纪如圭脸上被打得有多惨,厉少 的手心也承担了同样的冲击,他捂住厉少 的手心,单纯心疼他的手,所以留了情。
纪如圭痛得哀嚎起来,纪天钧冲过去按了一下他的头:“挨三下打抵十年牢狱,你知足吧!”
纪知 笑着道:“父亲难得明事理了。”
纪天钧看了小儿子一眼,老脸挂不住,提了纪如圭就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纪如璋路过知 身边时,驻足停了下来,她低着头,和纪知 道了句“对不起”,声音哽咽,大概率是哭过。
拘留所这种地方,连闻澈这个大男人都无法忍受,更何况她一个姑娘。
但他没有出言安慰,也不明确表态,只说:“去医院看看爷爷吧,他见到你们,病才会好。”
纪如璋在他面前始终没抬起头,又重复了许多遍对不起,最后撒泪离开。
纪如圭临上车前,忽然想起了张云谙,还想着把他也救出来,这回纪天钧也忍不住,一掌打在傻儿子的背上,呵斥道:“你还想着救那个白眼狼,他恨不得把你拉来顶罪!从此以后,纪家跟那个人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们两个混账也给我断干净了!”
说罢关上车门,往医院赶去。
等他们离开,纪知 才担心地问:“爷爷要是看见纪如圭脸上的伤,会不会又着急上火?”
厉少 笑着让他宽心:“我一早跟老爷子报备过了。”
“啊?报备?”
“我跟他说,纪如圭欠你的这笔账,我一定要替你算清,老爷子也知道你心里委屈,所以默许了。”
“...那你的手疼不疼啊?”
纪知 摊开厉少 的手心,发现上面还红彤彤的。
厉少 不以为意:“一会儿就好了,其实让你亲自打回去更解气,但我怕你手疼。”
“......"闻澈没想到他能想得这么细,一时不知该做什么来回报。
他看到对方空了的袖子,视线往地上梭巡几遭,看见不远处的水坑里,躺着一枚蓝色的宝石袖扣,他上前捡起,掏出纸巾把袖扣擦了擦,觉得还是不够干净。
“幸好没摔坏,拿回家洗一下再用吧。”他认真地道:“这可比纪如圭的牙值钱。”
厉少 不怎么在意这些身外物,他揉了揉知 后脑勺的头发,告诉他:“老爷子只说要保自己的亲孙子,张云谙他不过问。如果要深究两年前的那件事,你大姐和二哥势必逃不了责任,现在既然要放过他们两个,张云谙的罪行可能也因此无法判定,虽然他没有被保释,但很快,他就会被无罪释放。”
“不过我保证,他往后的日子会比坐牢还难受。且不说他之后将面临的违约赔偿和业内封杀,半年前他恶意诽谤你的罪名这次是敲定了,据我所知,秦开宇那方还打算告他骗婚,这些官司和赔偿,足够毁了他的前途。”
恶有恶报,这自然大快人心,闻澈甚至觉得身心舒畅,“这些都是张云谙应得的,我想没有人会同情他。”
半个月后,张云谙因证据不足被释放,他很快意识到,外面的生活还不如拘留所自在。
那些记者天天堵着他恨不得扒下他的皮来茹毛饮血,德宇放弃了他并反手将他告上法庭,索要高价违约赔偿,多少对他付出过真心的秦开宇最后用骗婚罪来给这段关系画上了个滑稽讽刺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