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弹出光屏,展开,容鸿雪的全息半身人像出现在易真面前。

他的神情有些疲惫,身后背景黑乎乎的,不见一颗星星,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我靠,失策了,还以为是舍心直接打过来了,没想到是这个神经病啊。

易真:“这都几点了,你不睡觉我还不睡的吗,有没有公德心啊你这个人?”

容鸿雪看了眼表:“月鹿岛时间,傍晚七点四十二分,小真,你那边的晚霞还没有落完哦,夕阳的颜色很漂亮呢。”

易真平静地伸手过去,关掉了全息通话的背景分享:“好了不要说闲话了,有何贵干。”

“没什么贵干,就是来看看你的伤好了没有,”容鸿雪关切地看了看他的腰腹,“怎么样,好些了吗?”

易真看着他,安静良久。

“朋友,你到底怎么回事?停止嘘寒问暖,不然我现在就吐给你看。”

“想听实话吗?”容鸿雪笑了笑,“实话就是,我正在从猩红斗篷返航,虽然结果差强人意,但仍然是花费了我大量精力争取来的。四天没合眼,就算我的精神力等级是帝国最强,也有点撑不住。所以……”

“所以?”

“所以来找你充一下电。”

易真:“……”

易真:“是笑话,还是?”

容鸿雪说:“当然不是笑话。”

易真看着他,定定看着他,身后夕阳西下,残霞如血铺开了天空,原本还有些漫不经心的容鸿雪也不由地一怔……易真的目光,像是有狮子在怒吼!

“别开玩笑了,你这自以为是的疯子!”易真的眼神里,有种刀剑般的清光破空而出,直指容鸿雪的咽喉,仿佛满室都能听见那致命的出鞘嗡鸣,“我说过我不会想跟你扯开关系是因为我扯不开,所以我不去做那种浪费时间的事,但你以为我会因此而容忍你吗?”

“不管是你做的那些安排也好,还是说这种情意绵绵的弱智烂话也罢,演独角戏也要有个限度吧?不错,你很强,你握着权柄和滔天财富,所以在你看来,你可以随意摆布我,对我做什么我都能忍受,是吗?”

容鸿雪一时语塞,竟被此刻的易真追问得说不出话来。

易真冷笑一声:“说实话,如果你坚持自己的野心,我还不会这么看不起你,但你从来没有真正地选择过‘易真’……你从来没有,把我当做你人生中的第一位。而此刻你看我是调剂品,看我是一个能让你放松心情的地方,一个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公园,你又凭什么呢?”

“成年人的生活里没有我全都要的选项了,哪怕你是大黑天,是故事的主角。”易真说,“拿个镜子照一下吧,无论是出于试探,还是因为好奇,而对我产生的占有欲——你现在的模样,真的很难看啊。”

容鸿雪与他对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何等尖锐的言辞,可以说是一针见血地刺破了他潜藏的念头与目的。

当隐秘的心事被当事人看穿时,任凭是谁,脑海中都要空白片刻,然而容鸿雪静静地看着易真,心中鬼使神差地,竟然划过了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念头。

……气性这么大,不要牵动刚愈合的伤就好了。

“我明白了。”容鸿雪说,很奇怪,他没有生气,或者说没有特别生气。

易真就像一个从天而降的重重秤砣,将他的认知砸碎了一层又一层,大黑天的高傲尊严在他面前似乎早已荡然无存……每次容鸿雪觉得自己应该散发一下杀意的时候,内心都会有个声音幽幽地说:这就生气了么,以后还有的是气生呢,光这点程度,不至于吧。

容鸿雪故意说:“你的意思是,假如我要追求你,那就专心致志地追求。”

易真:“……啊?”

“我懂了,我能理解。”容鸿雪盯着他,神情居然有几分感慨,“但我是不可能去专心追求什么人的。这世界有太多东西等着我去征服,将某个人放在第一位,我觉得……”

易真面无表情地挂断了视讯,删人、拉黑,一气呵成。

面对神经病,普通人的怒火再怎么磅礴如海燃天万里,最后都要被一盆莫名其妙的不着调冷水猝然浇熄。

“脑回路越来越扭曲了,试图跟上他的人只能得到被一块拽进精神病医院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