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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赵甲第没有意料到,在他陆续给刘欣和樊龙泉电话的时候,杭州黑白灰三道占齐全的三位男人正聚在一桌,地点是十里松第一公馆,刘欣在这里占了三分之一股份。樊龙泉捂着一柄倒把西施壶,手机挂坠是一枚孤品钱币,他可不是附庸风雅,樊龙泉在浙江圈子里是出了名的大行家,尤其爱好古钱币,这一领域跟瓷器玉器字画青铜器截然不同,后者你可以用件来衡量,例如购得一幅或者几幅张大千泼墨画,就值得炫耀,没有谁想着要把张大千的画全部集齐,可古钱不一样,一钻进去,就跟钻牛角一般,谁都想集齐,樊龙泉这些年光是在金五铢银五铢上就一掷千金,自嘲这辈子是无法打破魔障修成正果了。刘欣抽着大雪茄,吐出一个个烟圈,李檀则盯着一壶明前顶谷大方的火候,等再过两个月,大雪纷飞的日子,他们还会弄那艘来历比较冷笑话的大龙舟,去西湖上喝茶,这份惬意,老百姓是无法想象的。只是每一趟惬意中蕴含的杀机四伏和跌宕起伏,同样是常人无法理解的,就如同佟冬佟夏姐妹花那位表面风光的后爸孙德智,外出住着别墅开着豪车吃着鱼翅,但一到深夜的失眠痛苦,被银行逼债被高利贷追杀,资金链紧绷差点压垮最后一根稻草,搞得几乎床上不举,其中辛酸,不足为外人道。
刘欣有点烦躁道:“李檀,你给我和龙泉透个底,跟这个家伙能交情到什么份上,说实话,在我哥和他没有真正扛上前,我不打算跟他走太近,两面都不讨好。如果被我姐知道私下和他接触,以后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樊龙泉微微一笑,望向“军师”李檀。一个好汉三个帮,最糙的话,却是最大的理。他们三个能有今天的位置,一路坦途顺风顺雨走下来,除了各自的手腕心机,缺不得李檀精心布置的资源整合。细数起来,钱江新城,西溪湿地,去年的地铁项目,等等,这些是捞钱的,加上李檀自身在杭城政界的数次惊险上位,捞政绩挣口碑的,一桩桩一件件,都验证那句话的话糙理不糙。
李檀斜眼瞥了一下刘欣,继续注视着茶炉,平静道:“真说起来,我更加为难,明年往上走一步,就意味着我不可能再贴上‘黄’的标签,起码也要刻意淡化,这一点,方面某位大佬是明确给了暗示的,知道我在担心什么吗?不是担心明年上不去,而是担心赵甲第故意给我设套,制造一些难度,然后再支配他大妈王竹韵的能量,扶我一把上马,如此一来,这个天大人情就板上钉钉了。刘欣,你这点麻烦不算什么,顺水人情,能给就给吧,赵甲第是很念旧的年轻人,没什么坏处,他肯打这个电话,起码说明你们不至于站在敌对阵营,算是给你一个台阶下了,潜台词明显着呢,你是你,章东风是章东风,当初他既然敢说别扯上你姐裴洛神,你就不用担心以后他拿这个跟你说事。老樊,这个小忙,无伤大雅。”
樊龙泉轻轻点头,心中有底了。
李檀略带一点自嘲感叹道:“他喊我李秘书喊了颇长一段时间,让他喊一声李哥,不轻松。人心拿捏,他还是有悟性的。现在可能还称不上成熟城府,但一旦等到那一天,我们可能就沦为这家伙的垫脚石了。”
刘欣皱眉道:“怎么可能?”
李檀笑了笑,“你欣赏他吗?”
刘欣试图否认,但终究没能说出口,因为在座两位都是修炼成精的老油条,叹气一声,“有那么一点点。”
李檀点头道:“这就对了,年轻就是资本。他再过两年,会来杭州做私募,我去中金那边调查到一点内幕,你们两个可能无法想象,这家伙实习了两个月,给人的印象只是纯粹的技术性精英。上次跟我见过面的李倩,就是被刘欣你只记得胸部的女人,也不简单,身后有个小财团,赵甲第以普通实习生的身份,就进了她的法眼,上次我们几个,不过是赵甲第视作可以攻玉的‘它山之石’罢了。不出意外,李倩要下决心和赵甲第合作了。”
刘欣笑骂道:“这个兔崽子当真是奸诈,这是扯我们的虎皮给他自己造势呢。”
理性至上的李檀平淡道:“退一万步讲,能把你姐降伏,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我做不到,老樊做不到,你就更别提了,这么多年近水楼台都是竹篮打水。”
刘欣急了,道:“我对我姐没想法!”
樊龙泉鄙视道:“装!”
李檀倒是没有落井下石,语气平稳道:“没想法挺好,省得到时候又被人拿枪顶着脑门,丢人现眼,你今年的遭遇,都能拿去当剧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