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姐和季静过两天一起来。”周惊蛰终于能够仔细打量房间,今天她穿得相对朴素。
只要是个女人,除非阿梅饭馆王语嫣那类虎妞,谁没有一点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女人与女人的世界总是让男人搞不懂拎不清。
就像现在呆在房间的几个女人,除去正牌媳妇曹蒹葭和陈象爻,就算是看似跟陈浮生最为一清二白的李青乌,恐怕也有见不得光的意味在里头。
在陈圆殊和曹蒹葭拉家常的时候,李青乌和陈象爻去厨房捣鼓晚餐,周惊蛰就去了陈浮生的书房,墙壁上的大幅密密麻麻的人脉图黑板让她会心一笑,的确很符合那家伙的风格,与占据三分之二墙壁的巨大黑板相比,对面墙壁还有两块小白板和一块小黑板,看情形白板应该是用来做擂解构某些商业案例和大集团构造的作业,小黑板则钉有许多小纸片,纸片上又写有满满的关键字眼,都是陈浮生觉得可以延伸出去的有效信息,周惊蛰重新站在人脉图下,找到自己的名字,看到标注是“底线清晰,有独特的价值观,可以做知己,决不能以做短线交往为初衷”。
知己吗?
周惊蛰恍惚了一下。
她久违的恶作剧嗜好又冒出头,掏出手机给陈浮生发了一条短信,“姘头,我成功躲过重重包围溜进你房间了,想要跟你短线交交交往一次”
她特地打了3个“交”字,然后就一个人傻乎乎在那里偷着乐,跟身陷初恋的青涩女孩一样,眼巴巴等着心上人回复短信。
某人回复道:“叉,老子在去交党费的路上!”
周惊蛰忍住笑,将手机轻轻收起来,他那条“老子是预备党员”还保存在她手机里。她背着双手在书房东摸一下,西瞧一下,无聊就随手从堆满专业书籍的书桌上抽出一本,看一看陈浮生的评语和圈画,一个人,尤其还是一个已经很成功的男人,是什么促使他每天都像要在冲刺高考一样去拼杀?
在周惊蛰呆在书房“探秘”的时候,曹蒹葭和陈圆殊坐着闲聊,曹蒹葭似乎想起什么,去房间掏出一张单子,递给陈圆殊,笑道:“单子上是一些需要给浮生买的小物品,像粉笔和水笔之类的都需要跑专门的店,要不然浮生可能会不顺手,我现在这样真是‘拖家带口’了,不太可能出去一样一样亲自挑选,就只能麻烦你这个比亲姐还亲的姐了。”
陈圆殊也没多想,微笑道:“没问题的,一定办妥。”
五个大美女一起吃完其乐融融的晚饭,陈圆殊和周惊蛰一起告辞下楼,陈象爻随后也离开,只剩下邻居李青乌。
“青乌,来,坐下,我们谈谈心。”曹蒹葭笑容祥和,这实在是一个让男人和女人都无可挑剔的完美女人。
李青乌乖巧坐在曹蒹葭对面,有点忐忑。
“其实浮生很早就知道你是青禾员工了,而且还是很有潜力的集团重点培养对象,为什么主动离开?是怕浮生误认为你来我们家串门是有所企图吗?”曹蒹葭微笑道,没有兴师问罪的意图,依然是拉家常的语气神态。
李青乌呆滞当场,没有急着给出解释,涨红一张小脸,不知所措的模样。
“以你的履历和能力再找份不比青禾差的公司不难,可你在青禾这几年的基础就都没了,多可惜,我觉得你还是回去比较合适,对你的人生规划百利而无一害,而且浮生在青禾也有一定的发言权,这种隐性资源放着不用耶浪费,我也跟浮生谈过这个问题,他也认为你应该回去。”曹蒹葭语重心长道。
“曹姐,我不准备回青禾了。”李青乌鼓起勇气道。
“不吃回头草的倔强孩子啊,让人头疼,就算瓜田李下,也不是你这个避嫌法子啊。”曹蒹葭揉了揉额头道。
李青乌重新低下头。
“那现在工作找得怎么样了?”曹蒹葭叹息道。
“还在找,我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没好的工作岗位坚决不委屈自己。”李青乌抬头笑道。
“小丫头,你肚子里那点心思我会看不懂?我估计在我生出孩子前你都不可能找到工作吧?”曹蒹葭笑道,“为了照顾我这个孕妇,耽误你多少正事啊,你现在可处于事业关键时期,长远来看,你现在的举动是有极大后遗症的。”
“没关系。”李青乌笑道,很真诚。
“聪明的傻孩子啊,年轻真好。”
曹蒹葭摇头笑道,没有继续讨论这个话题,然后就去书柜抽出一本从魏公公山水华门淘过来的风水古书,李青乌坐了一会儿也静悄悄离开房间,曹蒹葭除了偶尔站起来小走几圈,就都坐在放上垫子的檀木椅上看书,等到大概晚上九点钟左右,她将书放回原处,洗漱完毕后去书房坐了半个钟头,然后回到主卧,打开台灯,从桌子抽屉掏出一本日记本,她在嫁给陈浮生之前并没有写日记的习惯,但嫁给他后雷打不动地每天都要写完一整天经历,哪怕是鸡毛蒜皮的简单一天,她也会一字不漏纪录上去,这座房子里陈浮生的一切她都一清二楚,但曹蒹葭的东西,陈浮生从来不会去动,他甚至没有拉开过这个抽屉,这一点,就像曹蒹葭从不曾去翻过他的手机一样。
他们都是那种哪怕穷困潦倒到某天为柴米油盐奔波的地步、也不会去庸俗的男女,也许陈浮生一开始不曾如此智慧或者说超然,但他娶了曹蒹葭,就开始下意识地奔跑,去汲取和进化,是曹蒹葭把他从张家寨带出去,也是曹蒹葭让他从一个刁钻的农村青年蜕变为成熟的城里人,而且还让陈浮生保留了最质朴的那份东西,陈浮生不择手段分秒必争地向上爬,她就安安静静呆在原地等他。
写完日记,合上本子,她躺到床上,扭头望着原本属于自己丈夫的位置,现在的她已经不可能轻松侧身,只能略微困难地伸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睡过的枕头,然后闭上眼睛,过了半个钟头,曹蒹葭披上衣服重新起床,坐到桌子前,笑了笑,额外写了一份东西,夹进日记本,这才安心睡觉。
一大清早,有他们家钥匙的李青乌已经开始给曹蒹葭做早餐,曹蒹葭犹豫了一下,拿起只存有聊聊几个号码的手机,给陈浮生发了条短信,然后充满期待地等待回音,正常情况下他都会在半分钟内打电话过来,可是这一次陈浮生却没有及时做出反应,苦等了十几分钟,曹蒹葭还以为他在北京碰上什么紧急情况,可当她准备再打电话过去,却发现他已经打过来,只是很快就挂掉,估计是有急事不方便立即回复,曹蒹葭也就不再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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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都机场,某人冲下出租车,跟媳妇被人拐跑了一样发疯般杀进大厅,买了张机票,无比尴尬地发现还有将近一个钟头才能登机,就带了个钱包和一只手机的他只好去机场书店耗时间,光看不卖,最后千挑万选出一本叶永烈的《兴亡》,以免在两个半钟头的飞机上虚度光阴,在和售书服务员美眉套近乎后免费弄到一支圆珠笔,他这才心满意足地跑去登机口检票。
他就是接到媳妇短信就从酒店
等他坐上飞机,发现靠窗位置坐着一个有点眼熟的女孩,之所以眼熟,除了在书店角落有她的背影之外,陈浮生脑海中似乎还有一点额外的印象,只不过她戴着一顶帽子遮住了大部分脸孔,陈浮生纳闷地坐下去,第一次上飞机的他研究了小会儿安全扣,等他终于弄清楚,抬起头发现一张要多水灵就有多水灵的脸蛋正朝向他,秋水眸子眨都不眨一下,陈浮生猛地回神,惊奇道:“小姑娘,真是一叶浮萍归大海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你是?”清清秀秀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烟火气的年轻女孩眨巴着眸子。
“咱俩在鸡鸣寺见过面啊,一起吃过素面的那个?不记得了?”陈浮生尴尬道。
女孩摇摇头。
陈浮生遗憾地叹口气,最多才两年吧,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这棵国宝级小白菜不就是那个喜欢嚷着“都是缘分呐”的闺女吗?鸡鸣寺,大雨磅礴,小伞绣花鞋,一个神秘兮兮的古朴女孩,也许是陈浮生这辈子都忘不掉的诡异画面。
“哈哈,我骗你的。”女孩见陈浮生打算低头翻书,毫无征兆地阳光灿烂,眯起眼睛,露出两个小酒窝,果然还是那句口头禅,“都是缘分呐~”
“你怎么也去南京?”陈浮生笑问道,重新将书放到膝盖上。
“离家出走了。”女孩笑嘻嘻道,身上散发一股轻轻淡淡的香味,绝不是香水。
“这么叛逆?你看上去不像啊。”陈浮生将信将疑道。
“人不可貌相,就像你,看上去像刁民,我第一次跟你见面还不是没保持距离?”女孩用很温柔很正经的语调说了一个让陈浮生很憋屈的真实想法。
“您真耿直,学生时代思想品德一定很过硬。”陈浮生感叹道,“对了,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还没猜出来?你是真憨啊还是装傻?”小姑娘一脸纳闷地盯着陈浮生。
陈浮生则一脸诚恳地回望她,一点都不退缩。
最终还是小妮子输了,恢复笑脸道:“真名不告诉你,猜不出就算啦。不过我n和一些论坛上都用潘朵拉这个id,你就喊我潘朵拉吧,记住,是花朵的朵,不是多少的多。”
“很奇怪的名字。”陈浮生原本就对希腊神话不熟悉,所以脑子根本不会往潘多拉靠。
“你怎么出汗了?”昵称是潘朵拉的女孩纳闷道,身边的男人如临大敌,额头上满是汗水。
“没事,有点紧张。”陈浮生艰难道,飞机已经开始启动,不需要几秒钟他就会在离地高度远比上海东方明珠夸张的高空,这对于有一个深度恐高症的男人来说,是最大的煎熬,要命的是气流带来的颠簸更会给恐高症患者加倍的感受。
“你第一次坐飞机?而且恐高?”女孩惊讶道。
陈浮生点点头,已经闭上眼睛,他去山西和转往北京都是乘坐动车组,原本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跟飞机有关系,没想到一条短信就轻而易举打破了他所有的固执和恐惧。陈浮生紧紧抓住扶手,汗水越来越多,始终不敢睁开眼睛,在外人看来显得有些滑稽。
“那你还坐飞机?有急事?”女孩疑惑道。
陈浮生已经连话都说不出,只是使劲点了一下头。
“我猜你现在已经出人头地了吧?是回南京谈一笔重大生意?”女孩希望能通过谈话减轻他的恐惧,她可不想这家伙等下躺在地上四肢抽搐口吐白沫。
陈浮生现在只能用点头和摇头来表达含义,摇了摇,紧紧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