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他被憋坏了,探出头去想要透透气。

他对音律并不通,于是歌女咿咿呀呀的唱腔只有催眠作用。

夏青看着庭院中原本摆放着璇珈尸体的那一处,见残留的鲜血被雨水一点点冲刷,碎为白沫,溅于空中。

茫茫然如同浮花浪蕊。

夏青一时间有些出神,出神久了就有些困,眼皮打架。

歌女唱了曲明快的《金缕衣》,见其中一位客官似乎有些倦意。

马上心领神会轻拢慢捻,将曲调缓下来,换了首哀沉婉转的《虞美人》。

夏青最后是在“悲欢离合总无情”的唱词中睡过去的。

第二日,街头巷尾都在说着昨日风月楼的事。

虽然唏嘘璇珈的死去,但百姓们更对陛下身边那个突然出现的少年感兴趣。毕竟这可是那么多年来唯一近陛下身的人,而能让从来不近女色的“陵光珠玉”倾心宠爱,也不知道会是怎样的风华绝代。

不过朝堂之上,全然没了这种八卦轻松。

那一箭直穿眼珠。

燕穆瞎了,人生死未卜。

风月楼那么多人,是谁射出的箭总有人知道,加上那位我行我素,本来也没想隐瞒。

新帝和太后之间本就暗潮汹涌的关系,现在更是只差最后一层薄纸。

第26章 浮屠塔(一)

净心殿内檀香袅袅, 十五连盏的铜灯焰火昏黄。

燕兰渝高坐凤榻上,脸上彻底褪了温婉的假象,面沉如水, 冰冷肃杀。

砰——!

坐于台下的摄政王双目赤红,将桌案上杯盏全部推翻于地,瓷器碎开噼里啪啦, 伴随他撕心裂肺的怒吼:“我要杀了楼观雪!我要杀了他!”

燕兰渝明显也气得不轻,指甲紧抓着扶手深深陷进去,像是要把某人戳骨扬灰。可她还是保持理智,深呼口气。

“不能动他。在浮屠塔的事没有彻底解决前,不能动他。要么等着大祭司回来除妖,要么让楼观雪留下楼家血液再死!”

摄政王怒不可遏:“你到底在怕什么?!浮屠塔都已经一百年没什么动静了, 你还在忌惮什么。”

燕兰渝气笑了:“我忌惮的东西可远比你想象的多。”

摄政王面目狰狞:“穆哥儿现在昏迷不醒,连御医都说凶多吉少!楼观雪光明正大射出的箭!这个贱种就这么向我们示威!踩在你我头上撒野, 你还能忍?”

燕兰渝额头突突跳,手里的杯子也直接甩了出去, 拔高声音扭曲道:“我当然不能忍!你以为我想忍?!我早就想杀他了!我恨不得把他凌迟而死!如果不是他娘, 我又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她大口呼气,温柔婉静的表象撕裂,露出了年少时深刻入股的阴狠跋扈来。

“我现在日日恶魇缠身,日日夜半惊醒。那么多年逼着自己青灯古佛念经茹素,依旧不得安生。如果不是瑶珂那个贱人, 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摄政王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 眼红得能滴血:“穆哥儿是我的儿子, 你能忍, 我不能忍。”

燕兰渝眼若毒蛇:“我说了!别动楼观雪!现在不能动!”

摄政王失去理智:“他不过一个傀儡!有什么不能动的!”

燕兰渝骤然抬头:“你敢动他, 明年惊蛰就是你我的死期!”

一句话响在静心殿内, 让摄政王脸色煞白,但他还是死死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