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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湮寂醒过来的时候,疼痛似乎缓解了不少,仿佛那最难捱的只是南柯一梦,他浑身是汗地睁开眼睛,原来依然在马车上,因为没有令牌,守城的人不许马车入内,先前派来的那个侍卫也被拦在城外,梁婵月满腔怒火正在理论中,翟湮寂距离地喘息着,浑身不知是血是汗,湿漉漉的,仿佛除了眼睛,已经没有任何地方能动了。
像是有人将他用锤子砸烂后又重新捏好,翟湮寂仿佛经历了生死一般,他也算是受伤无数,却没有一次这样疼的死去活来,他虚弱地躺在马车上,努力地恢复体力,外面的一切仿佛都隔绝了,他茫然地盯着车顶,又觉得耳边似乎有声响,翟湮寂费力地转过头,看到了一颗比鸡蛋还略微小一些的蛋,他虽然疑惑但是今日受得打击太多,人已经有些麻木了,加上身子的不爽,很难再有大的情绪波动,只是茫然地盯着那颗带着红色斑点的蛋卵看着,突然那东西滚动了一下,而后从破损的蛋壳里,突然踹出一只粉粉的小蹄子,冲着天空试探地踹了几下,又飞快地缩了回去。
翟湮寂一下清醒了,他发不出声音,紧张地看着这个东西,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也不知道这东西从哪儿来的。但是没来由的觉得这东西似乎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没一会,那蛋壳又破损了一块,翟湮寂动了动喉结,看见从蛋壳里面钻出个小小的脑袋。
蛋壳很快就完全裂开了,这个完全暴露出来的小东西浑身都是粉嫩嫩的,像个刚刚出生的小猫崽,四个小蹄子在空中挥舞着,紧紧闭着的红眼皮,张着小嘴似乎在哭,脑袋上一个黑色的小包包。虽然它没有金鳞,可是看起来就像是……翟湮寂的的喉结轻轻动了一下,这个……是麒麟的幼崽吗?
他身子渐渐恢复了知觉,那种尖锐的疼痛和头晕目眩也消失了,他想起麒麟血解毒的传说,难道是这个小家伙救了他?
但是它从哪儿来的?
这个蛋之前在哪儿?
这幼崽为什么会来找他?
会不会是琥珀重生了??
他想起在南烈死在他怀里的麒麟,不禁抿了抿嘴,他对这种神兽并不了解,难道像是凤凰涅槃一样,麒麟也会重生?
琥珀的尸首在回到元都后消失,他本以为这是琥珀的灵魂归了故里,想不到它竟然重生了,这大约是这段时日于他最好的一件事。
他虚弱地浅笑了一下,表情松动的瞬间,不知是眼泪还是汗水从眼睛里掉落,那小东西眼睛睁不开,张开小嘴打了个哈欠,翟湮寂缓了一刻,龇牙咧嘴地从轿子上坐起来,把那瘫软在半个蛋壳里的小东西捡起来,握在手里。
他隔着蛋壳拿着它,依然觉得它是软软的,它的外形长得和琥珀一模一样,但是却那么小,那么柔软,它被人拿起来,慌忙地抽动小鼻子,发出低低的吼叫,翟湮寂拿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只能把它靠近自己的身体。
那小东西在壳里动弹了两下,慢慢睁开了眼睛,它的眼珠黑亮亮的,像是两个小豆子,似乎还不能太看清东西,只睁了一下就又飞快地闭紧。小蹄子也是软软的,似乎还站不起来,翟湮寂忍不住伸手轻轻碰了它一下,它呜咽了一声,张开小嘴咬住他的手指,它还没有长牙,软软地小舌头轻轻舔舐翟湮寂的手指,很快就又吸吮上去,翟湮寂低头,看到自己的手指上不知什么时候沾了血。
那小东西闭着眼正在舔他的血。翟湮寂跟戚永琛在南烈皇城之战的时候喝了麒麟血,他料想自己的血可能是带了琥珀的味道,所以这个小东西才会舔舐,翟湮寂不知为何看着这娇弱的小生命,鼻子发酸,他想到琥珀的英姿勃发,又想它是为了自己变成了这副模样,心中只觉得悲凉,正在难受的时候,那泼辣的女官梁婵月冲过来掀开轿子,对着守门的侍卫怒吼:“睁开你们的狗眼睛看看清楚,这是不是皇后!”
翟湮寂被喜怒已经折磨得波澜不惊,他默默地将蛋壳揣到怀里,缓缓开口:“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