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沐倾浅笑不语,翟湮寂道:“皇妃不必多礼,平身吧。”
李翎妍自小被养在深闺,生得丝毫不比李凌姬差,只是少了她那副妩媚之感。颇有大家闺秀的气度,被皇后免礼后,抬起头直视两人,倒是落落大方,气度不输人,只是未免增添几分骄纵之感。
翟湮寂说:“今日进宫后,皇妃就是皇家人,皇妃以后就住在东宫吧,日后照顾皇帝饮食起居,为皇家开枝散叶,便要劳皇妃费心了。我与陛下多在前朝,后宫之中,皇妃可掌事。”
李翎妍低头道:“是,臣妾谨遵皇后教诲。”
戚沐倾看了她一眼,浅笑道:“皇妃,皇后整日跟孤忙于朝政,所以这后宫内苑规矩订的也少,皇妃过门之后,后宫的事情还需你张罗,且要恪守本分,跟皇后相处当懂避嫌,以后除了每月初一十五,不必每日来正宫里给皇后请安。”
此言一出,李家的陪嫁众人都微微抬起来头,李翎妍心中十分得意,不必请安,这便是皇帝对她的偏爱了,她抬眼去看皇帝英俊的脸:“臣妾知道了。”
翟湮寂对梁婵月示意一下,梁婵月将一个装着八大件女子首饰的宝盒端出来,李翎妍微微欠身并没抬手,倒是跪在一旁的李凌姬伸手接过来:“谢陛下,殿下赏赐。”
她今日是姐姐的陪嫁伴女,妆容也颇为精致,若不是因为李翎妍华服盛装,或者还要被她比了下去,姐妹两个争相斗艳,只让人觉得后宫中都多了几分颜色。梁婵月来送皇后的礼物,皇妃还没有接,倒是让李凌姬抢了先,戚沐倾眯起眼睛:“皇妃倾国倾城,李少卿也毫不逊色,你们两个一同入宫来,当真是充盈点缀了皇城。”
梁婵月听到皇帝这么一句昏庸好色之言,强忍着没有翻白眼。李家众人都很得意,只是李翎妍生生被妹妹夺去了风头,暗暗的蹙起眉头。
翟湮寂从头到尾神情都是淡淡的,他眉眼间与丞相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风轻云淡时,皇帝纳妾在平常不过,大婚初期,他还期盼这日能早点到来,真到了这时,他不知为何心中又涌起几分忧伤。他对母亲说他同皇帝生出情爱,实则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是什么,他也疑惑不解。他是皇后,要永远将皇帝放在自己之上,竭尽全力护他一生平安快乐,母亲的话想必是对的。他不应对帝王生出私情,且不说想要独占帝王不切实际,若真如同戚永琛所说,要他同女子争风吃醋,那才真是是颜面无存,他以为男子就该顶天立地,之前几十年驰骋沙场,认命做皇后也无非是要满腔热血献帝王一人。
他不该生情爱的,他进了宫要帮皇帝夺权争利,要权衡众臣,要辅佐朝政,日后还要养育太子,若是再要掺杂了后宫纷争……他轻轻抿了一下嘴,心中涌起淡淡的哀怨,他以男子之躯侍奉皇帝已经是不妥,难道如今连心性也要转变了么……
皇妃给皇帝皇后行礼过后,由梁婵月指派侍女引路至东宫,李凌姬眼神千回百转看了皇帝几次,才与犹未尽的跟随姐姐的步伐去了。
元月刚过,宫中还沉浸在过年的氛围中,处处张灯结彩,又恰逢新妇过门之喜,处处张挂着灯笼彩旗,外面几处残雪,更映出姹紫嫣红,姐妹两个从正殿出来,几乎没有交谈过。李翎妍身边陪嫁的侍女侍卫众多,毕竟是做了皇妃,不免气势满满,昂首阔步,总要正统一些。相较之下,做了内侍的李凌姬倒是显出几分单薄,好在她一向乖巧温顺,也别有一番韵味。李翎妍被教养在深闺,这还是第一次进宫,初见宫中各处美景不免要多看几眼,而李凌姬却因为是女官多次进宫,早就不新鲜这些,倒是像是这后宫女主一般,在前面熟门熟路地走,倒不比人差三分。
皇妃入主东宫之时,皇帝皇后两人还在尚书房看奏折,多是些贺文,夹杂着对帝位后继有人的期许。翟湮寂面色如常的看着,晚上待到梁婵月带宫婢前来请膳的时候,翟湮寂才惊觉时间过得如此快,外面已经漆黑一片。
梁婵月来传膳,自然是传正宫的。戚沐倾站起来要跟着去,翟湮寂抿着嘴唇,伸手拦道:“皇妃今日过门,还请陛下去东宫用膳吧。”
戚沐倾在烛火中瞧不清皇后的表情,只苦笑一声:“如何连饭都不让孤与梓潼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