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万步卒分成五大方阵,各大方阵之间,看似相隔数十里之遥,实则对于这种战争、这处战场而言,这点距离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足足八十万重甲步卒,从旧白霜王朝在内的宝瓶洲南部各大藩属国抽调而来,清一色的重甲步卒,按照不同方阵不同的驻守位置,士卒披挂有不同颜色的山文五岳甲,与浩然天下的山河社稷五色土相同,所有五色土,皆来自各大藩属的山岳、储君山头,早年在不伤及国势龙脉、山河气数的前提下,在大骊边军监督之下,以数以千计的搬山之属山泽精怪,墨家机关术傀儡,符箓力士合力开凿大小山脉,悉数交由大骊和各大藩属工部衙门统筹,期间调动各藩属无数劳役,在山上修士的带领下,日以继夜铸造山文五岳甲。
三十万骑军分成五支骑军,轻三重二,位于步卒间距之内,与五大重步卒军阵又形成山水相依的战场格局。
大将军苏高山列阵大军之中,手握一杆铁枪。
三十年戎马生涯,从一个籍籍无名的边军小卒,崛起为一洲即一国的武官最高品。
苏高山高坐马背,回望一眼,可惜有那南岳高山阻碍视线,不然一路北望,大好河山,尽收眼底。眼力所及之内外,皆是我大骊辖境山川国土。一介匹夫,人生至此,可谓生逢其时至极,死得其所至极。
苏高山一手轻拍刀柄,一手抬起重拍头盔,这位大骊边军当中唯一一位寒族出身的巡狩使,眼神坚毅,沉声低语道:“就让苏某人,为所有后世寒族子弟趟出一条阳关大道来。”
在骑、步两军之前,此外战场最前方,犹有一线排开的拒马阵,皆由藩属国当中膂力惊人的青壮边军集结而成,人数多达八万,身后第二条战线,人手持巨大斩-马刀,双方与各国朝廷签订军令状,担任死士,构建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拒马斩马桩。
位于骑步和刀阵之间,是宝瓶洲的山上修士大阵,还有弓弩手十二万,投石车一万两千架,大致以弧月形状排列,此外光是床子弩就有三千架,根根弩箭大如铁枪,去势若奔雷,声势不弱于地仙之外的中五境剑修飞剑。
在这条战线上,真武山和风雪庙两座宝瓶洲兵家祖庭的兵家修士,担任主将,真武山修士最是熟谙沙场战阵,往往早就投身于大骊和各大藩属行伍,大多已经是中高层武将出身,列阵其中,除了陷阵厮杀,还需调兵谴将,而风雪庙修士的厮杀风格,更类似游侠,多是各国边关随军修士。其中年轻候补十人之一的马苦玄,身处此地战场,敕令出十数尊真武山祖庭神灵,并肩屹立在左右两侧。
披麻宗女子宗主,虢池仙师竺泉,佩刀篆文为“赫赫天威,震杀万鬼”。
她与骸骨滩鬼蜮谷内的一位白骨剑修,剑客蒲禳并肩而立,后者身材修长,穿一袭漆黑法袍,施展出一门白骨生肉的障眼法,首次恢复身前真容,竟是一位英气勃勃的年轻女子。
竺泉笑道:“蒲禳,原来你生得这般好看啊,美人,大美人,大圆月寺那秃驴莫不是个瞎子,若是能够生还归乡,我要替你打抱不平,你舍不得骂他,我反正一个外人,随便找个由头骂他几句,好教他一个秃子更加摸不着头脑。”
竺泉刚刚言语落定,就有一僧一道腰悬大骊刑部头等太平牌,联袂御风而至,分别落在竺泉和蒲禳左右一侧。
正是一位小玄都观的真人,和那位在大圆月寺不解心结、不得成佛的僧人。
僧人站在蒲禳身侧,蒲禳竟是撤去了障眼法,重新以白骨面容现世。
僧人只是转头望向她,轻声道:“成佛者成佛,怜卿者怜卿。若因此成不得佛,必须有一误,那就只好误我佛如来。”
蒲禳只是先转头再转身,竟是背对僧人,好像不敢见他。
竺泉跺脚道:“娘亲哎,酸得呦。”
老真人笑道:“竺宗主又大煞风景。”
竺泉一手按住刀柄,高高仰头望向南方,嗤笑道:“放你个屁,老娘我,郦采,再加上蒲禳,咱们北俱芦洲的娘们,不管是不是剑修,是人是鬼,本身就是风景!”
一大拨修士,驻扎在南岳几条山脉山上,境界相对较低的练气士,绝大多数身在南岳祖山,从山脚往半山腰一路蔓延而去,天地灵气浓郁充沛得直接凝为茫茫水雾,让一些下五境练气士好似“醉酒”一般。
再往上,是一艘艘悬空的剑舟。
身穿一件蟒袍的藩王宋睦,亲自坐镇南岳山巅神祠外的军帐。
老龙城一役,宋睦撤退极晚。
藩王守国门。
南岳半山腰处,京观城英灵高承,桐叶洲书院君子出身的鬼物钟魁,站在一位双手正摸着自家一颗光头的老和尚身边。
高承身后还有个孩子,望向高承背影,喊了声哥,然后告诉高承,主人崔东山到了南岳。
高承对此置若罔闻。
南岳储君之山,两位十境武夫,李二和王赴愬并肩而立,此外还有同样来自北俱芦洲的鱼凫书院山长周密,与那王座大妖托月山文海同名同姓,所以周山长在书院撂下一句制他娘的怒,就带着一大拨书院儒生联袂南下宝瓶洲,不过周密让书院弟子都留在了中部陪都,独自南下,如今与好友李二、以及老莽夫王赴愬,一起负责坐镇南岳储君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