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显然多虑了,贺知府进去衙门,便跌得撞撞直奔设在后堂的灵堂。灵堂正中摆着一具红木的棺椁,此时尚未封棺。他惨叫一声,不顾众人阻拦扑了上去,趴在棺材边一看,那穿着二品官服躺在里头的,不是张春又是哪个?只是此时他气息全无,面目僵硬,已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贺知府紧紧抓着棺材,喉头格格作响,半晌终于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号,接着便大放悲声起来,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闻者变色比张藩台的家眷哭得可惨烈多了,孝子贤孙拉都拉不住。
贺知府几度哭晕,泪都哭于了,还在那里于嚎,令不明真相的群众暗暗诧异,这贺知府怎么跟死了爹似的?莫非他和张藩台有分桃断袖之情的传闻是真的?
人们正在胡乱猜测,被羁押的官员一个接一个的来了,都跟贺知府一样,哭得那叫一个惨烈,弄得哭丧的人们都顾不上悲伤,光看光景去了……
好在哭得再猛,也总有哭完的一刻,周勇等人搀扶起哭瘫了的贺知府等人,一边一个架着离开了灵堂。这时候人们才回过味来,原来这老几位,不是在哭张藩台,是哭他们自己啊……
待贺知府被带回到行辕,再次出现在王贤眼前时,虽然前后不过半个多时辰,他却好像老了二十岁。整个人都垮了,瘫坐在圈椅上,微闭着两眼,只见嘴动,不闻其声,就像患了痴呆症的老人一样。
看他这副情形,王贤和周勇面面相觑,这副药难道下猛了?这老小子不会傻了?他怎么这么脆弱?
好在没等多久,贺知府突然停止了喃喃自语,喉咙发出瘆人的咯咯笑声,缓缓抬头直勾勾盯着王贤道:“好!好手段张春不是自杀,是被人灭口?”
王贤皱皱眉,隐秘的做个手势,示意做笔录的吴为停下。其实不用他提醒,吴为也不会记这句的。
“你不是要问么,我全都告诉你”贺知府有些神经质的前倾着身子,大声道:“说张藩台是自杀的,能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不是我瞧不起他,就张春那个胆小鬼,他根本没勇气自杀”
“其实他是被自杀的,而太原城有这能耐的只一位,不是你这位钦差大人,而是晋王宫里的那位我们的案子,皆因为晋王而起,都是为了给他擦屁股,才闹到今天这步现在他却把张春杀了,必然是想壁虎断尾,让我们给他背黑锅,自己独善其身了”只听贺知府自顾自的挥舞着手,歇斯底里道:“问问,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你问什么我就说什么,扯上谁我就供出谁!”
“你活腻了是不是?”王贤眉头紧皱道。
“我没活腻,”贺知府一脸疯狂道:“晋王把张春害死了,没有人会来救我们了,不为了家人我也得自救问问,只要你敢问,我他妈什么都敢说就是不知道上差有没有胆量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