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魏知县点点头,胡不留便凑到近前,小声道:“县尊可记得,你上任之前,那个伤人案么?就是原先县里的刑书王兴业的儿子,被人打成了活死人那个。”
“嗯。”魏知县这才想起来。因为是他上任前的案子,且伤者应该是因为赌博纠纷受伤,不算什么良民,是以只是例行公事的查问一番,便不了了之了。
“那受伤的王贤,如今醒过来了。”胡不留轻声道。
魏知县闻言惊奇道:“倒是命不该绝。”
“今天早晨,王贤的哥哥王贵,到小人那里禀报说,”胡不留按照王老爹的吩咐,低声道:“他弟弟受伤并不是因为赌博纠纷,而是被人灭口。”
“灭口?”魏知县眉头一锁,一桩普通的伤害案,居然要发展成大案?
“据王贤说,那时他已经请人写状纸,打算在大老爷上任那天,拦驾喊冤。”胡不留道:“结果不知怎么走漏风声,险些被人灭口……”
“他要喊什么冤?”魏知县眉头皱得更紧了。
胡不留吸口气,方低沉道:“林荣兴杀妻案。”
“……”魏知县心里咯噔一声,暗道果然是那个,将他前任拉下马的秀才杀妻案!
他上任后,林家人也递了状子喊冤,状纸上列明了此案诸般疑点,魏知县看后深以为然,然而此案由分巡道定案,经按察司报到刑部,业已结案了。他哪能因为区区几个疑点,就把省里、京里的大员得罪一串呢?
所以魏知县只推说此案已经上交分巡道,自己无权过问。后来听说,林家人不屈不挠,竟到杭州按察使司告状,继而又去了南京,风闻有大员已经答应,秋审时重问此案!
更要命的是,新任浙江按察使周新,以善于断狱而著称,人称‘冷面寒铁’,据说林家也告到他那里,以周新的性格,估计不能不管!
魏知县早和西席商定,横竖林家没有实证,自己只要置身事外,谁也挑不出错。到时候泡一壶茶,坐看风起云涌就是。待尘埃落地,自己还是自己,不会惹什么麻烦。
是以魏知县很快平复心情,缓缓道:“我听闻那王二是个游手好闲的破落户,他的话不一定可信。”
“堂尊说得对。”胡不留点头道:“但是王贤提供了一条线索,卑职必须禀明堂尊。”
“讲。”
“王贤说,那赵氏并没死,而是藏在……”胡不留声音越来越轻,只有魏知县能听到。
“什么!”魏知县震惊的半晌说不出话来,良久方低声道:“你觉着有几分可信?”
“卑职以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胡不留照着王老爹教他的话,复述道:“既然林家把此案捅到省里,以周臬台的性格,八成要细细查问的。万一秋审时,他亲自来督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