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藏匿在阴影里,总是想将他从母亲身边带走,亲自养育他,但最终没能得逞。约书亚一直很庆幸这一点。
而也许,从未诞生在这个世界上,才是最为幸运的事。
罪恶的,生而不为人所爱的。
这些词语像烙铁般打在他的灵魂里,也许会从生到死。
他为母亲的死亡感到如释重负,他感到解脱,欣喜于自己能挣脱她的恨意,能独占继父的目光。他从未这样迷恋着一个人,如同饮鸩止渴一般。是美酒,也是毒药。
早就被埋葬的悲伤又死灰复燃,约书亚咬住枕头,晕乎乎的啜泣起来。半梦半醒之间,好像有个人吻了他的额头,轻声呢喃。
“别哭,我的小天使……”
他因这哄慰而沉沉地睡了过去。
洛伦佐将床上的少年搂进怀里,像一个真正的慈父那样用湿毛巾擦拭他滚烫的额头,约书亚浑然不觉地蜷在他怀里,似一个安静的婴孩。淡淡的晨曦落在两人身上,洒上一层朦胧而温情的暖光。
阿尔瑟心情复杂地旁观着这如寻常家庭的一幕,一语不发。他低头端着水盆,等待男人将毛巾拧干,一遍又一遍的为发烧的男孩降温。
他用那双沾满鲜血的手指做着这样的事,却似乎再自然不过,犹如他游刃有余的擒着手术刀,拿着一把枪,又或者玷污、玩弄约书亚的身体一样。
约书亚清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空无一人。
他唤来阿尔瑟伺候自己更衣,当他蹲在他身前时,约书亚像往常一样挑起他的下巴,盯着男人充满血丝的双眼,轻声质问:“你昨晚说的事,你敢发誓那是真的么?你亲眼看见了?”
阿尔瑟即刻摇了摇头,比了个嘘的手势,对他使了个眼色:“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约书亚少爷。”
约书亚蹙起了眉,很快心领神会。他诧异地望了望四周,终于意识到他的房间里并不像他感觉到的那么安全。
这个家里,没有一个地方是真正安全的。
他强作平静地看了看门外:“父亲大人在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