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后还是心软了,没有一巴掌给他拍到墙上去。
安兮臣把他拍到床下之后,立刻拿起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蒙住了自己的头,把自己蜷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圆。
乔兮水之前还将醒未醒,这下当胸一掌,脸碰的砸到了地上,彻底清醒了。
他吸着凉气捂着磕疼了的鼻子,扶着床沿坐了起来。抬眼就看见床上那一坨圆圆乎乎的毛毛虫 不是安兮臣还能是谁?
安兮臣真狠啊。他揉着后脑勺想,就算我睡觉不老实,那也不能真给我一脚啊?
乔兮水打了个哈欠,心道惹不起惹不起,揉着惺忪睡眼去浴房洗脸去了。
待他脚步声远去,安兮臣才敢从被子里探出个头来。
瞧见门口真是没人了,他才松了口气。翻身下床,换了身衣服。心中情乱如麻,心跳声仍如擂鼓般震天响。
他以额头抵着着柜门,低下头,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堪堪压下心中鼓动。
安兮臣从小不知道爱与被爱是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份心动。
儿时在勾栏瓦舍,来找他母亲寻一夜贪欢的人那么多。人人在夜深时都说爱她,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高金买下她,予她一场自由。
他们夜深时爱她,清晨时离去。周而复始,道不由衷地爱着她。
她是被爱的,她是不被爱的。
他和母亲就那样被困在夜夜笙歌的牢笼中,他的母亲是妓子,无法似寻常为母之人那样陪着他。
所以他的母亲什么也没来得及教给他,离别之时或许也是觉得未尽生母之责,将他养的如同他人之子一般陌生,想了半天,也觉得许多话颇为不该说,到最后,只对他说
“……好好活着,来日相见。”
可已经没有来日了,他也不懂得如何去爱人。那之前没有人教给他,那之后也没有人教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