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时好被他盯有些羞怯,犹豫着要不要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古代出生在帝王家的人都会为了权力厮杀手足。可我能理解,因为一旦权力的争夺开启,如果不是最后的胜利者,将会被胜利者杀死。可是,现在难道失败后也会有生命危险吗?为什么大家还会对权力有如此疯狂的追逐?”
修辞嘴角轻笑,用指尖碰了碰她的下巴。
“你是说,我们家里又没有王位要继承,他们手足相残?得不到又不会失去生命,我二叔这个人极其心狠。如果说修嵚桦是恶狼,会不顾一切的扫清所有的障碍争夺食物。那么我二叔就是雄鹰,永远的盘踞在天空之上,以旁观者的身份操控全局。它的利爪会灼伤所有障碍者。”
温时好只是听他说,心里都泛起一阵恶寒。而修辞的神情似乎也有些伤感,就像是……
“苏青把我生下来最大的障碍就是我二叔,她怀孕5个月的时候被人从楼梯上推下来,我命大,先兆性流产还是活下来了。”
修辞说这些话的时候风轻云淡让人察觉不到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而他嘴角扬起的那抹轻微的笑容,更是让温时好不寒而栗。
“后来,苏青挺着孕肚带我回了沪上,那里是她的娘家苏家。我二叔的手就没有能伸那么长,直到她顺利生产。而在苏青的孕后期,修嵚桦一直没有来沪上看过我们母子。”
温时好从始至终没有打断他说话,自己以前从来没有听过他们家里内部的事情。
更没有听修辞提起原来他的出生是如此艰险。
温时好想起自己以前在一本书上看过,孩子总会无意识的亲近整个孕期中经常陪伴母亲的人。
所以,他和修嵚桦关系恶劣,难道和这个也有关系吗?
“直到后来,苏青才和我提起过,她怀孕后期是我父亲从夺权以来对我二叔下过最毒的手。因为我二叔的手伸得太长,碰到了修嵚桦妻儿。有时候我就在想,修嵚桦这个人很混蛋,哪怕他不爱苏青,不爱我。但仅仅因为我们隶属于他,他那可笑的掌控欲让人发指。”
“然后呢?”温时好还是忍不住问道。
修辞停顿了片刻,像是在思索什么一样,忽然呢喃“然后?二叔彻底失去夺权的最后一线生机,在我爷爷的全力支持下,修嵚桦正式接手修氏集团。”
他说了很多关于家族内部的秘闻,虽然尽可能的将过程详略,可都像是在为了接下来的话做铺垫。
“温温,我接下来说的话或许让你难以接受,可我必须要说。”
他轻蹲下来,握住她的手,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或许是修嵚桦当年的手段太过于狠戾,我二叔近些年来表面上安分了不少,温晴苧的小姨其实并不是我二叔的原配,也是外室上位。这件事情并不光彩,陈家和修家力压,所以知道内幕的人很少。外界以为陈若茜是我二叔原配离异后再娶,其实是当年我二叔为了得到陈家的支持,抛弃原配。
我知道这些或许是你心里最隐秘的伤疤,不论是陈若英,还是陈若茜她们上位的手段都不光彩。我二叔有个私生子,一直被他保护的很好。直到前两年修嵚桦有意让我提前接受修氏,他才将那个私生子带到爷爷面前。
可事情并不如他想的那样,我爷爷非但没有给他私生子一个和我竞争的机会,反而是拐杖将他们打出书房。并且下了死的规矩,只要他活在世上一天,我二叔私生子便不能踏入修家大门一步。”
温时好感觉他的手很凉,却不知道该从何安慰他。自己一直以为修辞是一个在亲情方面寡淡的人,从来没有想过他淡薄的原因。
“我二叔接管了修氏旁支企业,按照规矩他是不能碰核心子公司。他常年不在老宅,也是因为有外室。陈若茜在老宅处处受着苏青的压制,他也从来不闻不问。从心里他就不爱陈若茜,她能进修家的门只是一场交易。可进了年关,他是要在老宅住上一段时间。我们也要回老宅,这顿家宴是苏青给我们的提醒。”
说到这儿,温时好才终于明白他为何今天会和自己说这么多往事,一开始的语气和神情就出卖了他自己心底的不安。
“你是害怕他会对我下手?”温时好微微俯下身,长发从后背滑下,散落在他的肩上。
修辞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眼里全是不安和担心。
“你是我的软肋。在此之前,我知道我二叔断不会再向修嵚桦和苏青出手,他不敢。可是你不同,他对你下手毫无顾虑。”
修辞神情暗黯然,却别开视线,不敢看她一眼。
温时好起身,去拉他的手臂,修辞没有挣扎也没有躲闪,只是任由她。
“我不想做你的软肋,我想做你的铠甲。”温时好微微偏头,用手托着他的下巴逼他直视自己。
“我才不害怕什么他对我出手,左不过只是为了威胁你,只要他不敢对你下手,我便不怕。”
她的掌心粉嫩嫩,大大的眼睛像小鹿一般迷离澄澈。修辞突然很不合时宜的想起前些日子他们在云念家聚餐,喝醉酒的云年嘟囔温温的眼睛眯缝着。
明明才不是呢,他的温温眼睛最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