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恒修心中明白,太後找他来一定是为了立後一事,来时已准备好了说辞,便朗声道:“国母一事非同小可,必选德才兼备性格和顺又落落大方者,此外家世渊源、父兄人品、母舅为人、家族清白等等皆应纳入考量……”
“呵……”太後轻笑,放下茶盅,打断他的话,“这些大道理哀家听得累。咱不如从小了说吧,目前周大人家的千金呼声最高,丞相您觉得如何?”
“周家小姐确属闺秀典范,可惜……年长陛下三岁,似有不妥。”
“哦……秦家小姐呢?她与陛下同年,还小了几个月。”
“秦小姐伶俐活泼,令人喜爱,只是生动有余而端庄不足。”
“这样……那钱家小姐呢?哀家觉得她文静温雅,气质不凡。”
“钱小姐文采了得,可谓当世才女,只是太过柔顺静默。”
“……”
十二位官家千金入宫,早成了京中议论焦点,便是平民百姓在茶余饭後也要拿出来点评一番,朝中众臣更是议论纷纷,相貌、品德、才学……能说的都拿出来说了个遍。陆恒修纵使心里不愿听,也免不了听到几句,而今太後要他来评论,心中酸涩又为难,既怕赞许得太过又怕半点不夸让太後看出了他和宁熙烨间的不单纯,一字一句都说得艰难。
“旁人都道丞相大人擅长看人,果然观察入微,一丝一毫都躲不过大人的眼睛。”太後掩嘴笑道。突然脸色剧变,收起了笑容,冷冷道,“大人腰上的那个平安结甚是眼熟,哀家好像在哪儿见过,是谁送的?”
陆恒修闻言,手腕一颤,反射性地往腰上摸去,见太後唇边的笑意,又忙放开:“是……”
“是陛下送的吧?”太後沈声道,神情莫测,“哀家还记得那会儿的除夕宴呢,那时候先帝也被你们逗乐了。呵呵……真快,一晃都这麽多年了。”
“是、是陛下所赠。”心知瞒不了她,陆恒修坦白道。
“哦。这样。”太後不见怒意,慢慢低头抿了口茶,又慢慢用丝帕擦擦嘴角,方缓缓道,“看来,陛下是立不了後了。”
语速缓慢,口气是肯定的,隐约还带了点感叹的意味。
陆恒修不知该如何回答,起身跪下,垂下头,静静听著她说:“陆相,那你跟哀家说一句心里话,你可愿陛下立後?”
“臣……臣不愿。”抬起头对上她的眼,陆恒修一字一字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