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长生暗自紧张之时,路东的树林里传来了一声鸟叫,这只是一声很寻常的鸟叫,却终于给了长生放松的机会,循着声音的来处转头东望,并趁机喘息定神。
待得回过头来,却发现张墨并没有受鸟叫影响,表情平静,目不斜视。
长生本想开口询问张墨在想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还是一句废话呀,而且流于肤浅。
长时间的沉默令长生压力巨大,但他实在想不出此情此景应该说点儿什么才好,因为这时候再扯什么国事军务就显得极为刻意了,明显是在没话找话,二人难得单独相处,自然要说些心里话。
但心里话好像也没必要说,因为二人都已经通过实际行动向对方表明了各自心中所想,在做出来的事实面前,说出来的山盟海誓和甜言蜜语都是苍白无力,肤浅廉价的。
不过也不能因为已经用实际行动向对方证明了,就一声不吭的当个闷葫芦,还是得说点儿什么才行,但说什么好呢?别人花前月下时都说了什么呢?
长生可没有释玄明趴墙根听墙角儿的习惯,他也不知道别的男女在此等场合都说了什么,可谓是一张白纸,滴墨全无。
愁恼良久,长生最终还是选择了一言不发,因为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别人的经验并不一定适合自己,而且常见的两情相悦大多建立在一见倾心和日久生情的基础上,但自己和张墨既不是一见倾心也不是日久生情,二人在一起经历的事情与其他所有男女都不一样。
如果换做倪晨伊,长生绝不会如此紧张,因为倪晨伊从一开始就是主动出击的,他从不感觉自己在倪晨伊面前高人一等,但也绝不会对倪晨伊心存敬畏,但张墨可不是倪晨伊,张墨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还是天师嫡血,自己的师叔,面对张墨他始终心存敬畏,这也是压力的主要来源。
二人就在沉默之中行出了七八里,在绕过一座山峰之后,张墨勒缰转向,离开南行官道进入西行山路。
眼见张墨拐进岔路,长生下意识的想要询问这条岔路通往哪里,但转念一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张墨既然拐进岔路就说明她此前来过这里,而且张墨先前从营门外带走一匹马,这也说明张墨从一开始就想带他到这里来。
穿过一片丛林,长生看到了西面的山腰上矗立着一座高塔,塔这东西中土原来是没有的,是随着佛教一同自西域传来的,随佛教一同传入中土的器物和习俗还有很多,其中就包括道门中人深恶痛绝的火葬,因为佛门修来生,视肉身为无用皮囊。而道门修长生,视肉身为通灵鼎器,在道人看来火葬无异于挫骨扬灰,神魂俱灭。
见到远处的高塔,长生知道张墨要带自己去那里,那高塔是座石塔,共有九层,石塔并无火烛光亮,笼罩在夜幕之中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