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此前的确萌生过退意,听得倪倬言语随即问道,“怎么走,怎么留?”
倪倬拿起茶壶想要给长生斟茶,长生见状急忙接过茶壶先为倪倬斟满,随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就在此时,倪晨伊拎着食盒走了进来,见二人并未分宾主落座,心中的忐忑略有消减,将食盒里的四盘点心摆于茶案之后坐到了长生的下首。
此番倪倬并未避讳倪晨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转而放下茶杯出言说道,“我不认为他能力挽狂澜,倒不是因为那个来自千年之后的乞丐的一些言语,而是我对大唐当下局势的纵览和判断,人屠黄巢起兵叛乱持续了六年之久,战火殃及数十州,军民死伤近千万,黄巢攻打陈州时军粮不续,足足一年,每日食人两千,此举直接败坏了人心教化,而多年的战乱也毁了大唐的农耕税赋,此时的大唐已是强弩之末,几近油尽灯枯。”
倪倬说到此处略做停顿,而长生和倪晨伊则面面相觑,在此之前他只知道黄巢是叛军头领,并不知道此人所率叛军曾以人为食,此等恶举可谓丧尽天良,禽兽不如。
倪倬再度说道,“此人疑心太重,时刻担心尾大不掉,不管是领兵在外的将领还是手握大权的文臣,他都会提防猜忌,如此一来势必令得做事之人处处掣肘,纵有回天之术亦不得从容施展,到最后势必功亏一篑,南柯黄粱。”
长生眉头微皱,并未接话。
倪倬先前所说乃是自己的见解,随后说的是去留的建议,“臣是贤臣,奈何君不是明君,古人云良禽择木而栖,你若留下辅佐他,下场怕是不会太好。此时阉党已去,你居功甚伟,此时离去乃是急流勇退,可保清名,可得全身。”
见长生一直不接话,倪倬又道,“张真人有救民慈悲,有济世壮志,他若领兵出征,势必需要你在后方接济粮草,支援战事,他也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赐婚于你并冲倪家动手,因为他知道你会因为顾念龙虎山而留在长安。”
“他若敢下旨缉拿你们,我就敢抗旨保护你们周全。”长生正色说道。
见长生郑重表态,倪倬好生欣慰,“不会的,他也知道做的太过分你可能会翻脸,所以他不会下旨拿人,如果我不曾猜错的话,明日早朝就会有人参奏倪家与阉党沆瀣一气,囤积居奇,届时他就会下令彻查此事。当然,他也并不想置我们于死地,他的目的是将我们的财富握在他自己手里,他最希望看到的是我们畏罪潜逃,到得那时倪家所有家产就会被罚没充公。”
倪倬言罢,长生开口说道,“您说的有道理,他的确在担心我功高盖主,反客为主,倪家如此遭遇,实属受我牵连,如果我们没有这层关系,他便不会冲倪家动手,他看似是在对付倪家,实则是在去我羽翼,断我臂膀。”
见长生这般说,倪晨伊趁机劝道,“走吧,我们一起走,只要我们将所有家产全部留下,他便不会为难我们。”
长生眉头紧皱,未置可否。
倪倬出言说道,“倪家与龙虎山素来交好,他的赐婚之举势必伤及倪家和龙虎山的交情。而他下旨命你退去道籍,看似是在为你迎娶张墨真人铺路,实则是将你自龙虎山身边拉开,此举也是为了杜绝张真人日后会领兵助你夺位。”
长生长长叹气,依然没有接话。
倪晨伊小心翼翼的说道,“长生,我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我爹也是三妻四妾,你与我说句实话,你喜不喜欢张墨师叔?”